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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那些事——初上學

來源:作者:施富全時間:2015-12-08熱度:0

童年那些事——初上學

學校就在隔壁村子,離家不到五百米。那時課程少,上課也遲,我每天早晨睡到八點鐘才起床,吃過飯,將一個舊衣服拼縫的破書包挎在屁股后面,顛顛地跑向?qū)W校。

校舍是一幢平房,土墻草頂,在雨水長年的沖刷下,屋頂呈現(xiàn)深沉的鉛灰色,如一床陳年老棉被。凹陷處長出一叢叢青青的秧苗,以及朵朵白柄灰蓋的小蘑菇,甚至還會有一兩棵泡桐,在微風中搖晃著細小的身子。

到了冬季,家長們扛來梯子和稻草,將屋面上爛掉的椽子換下,將漏雨的地方換上新草,修整后的屋頂便一改千篇一律的灰色,而變得有些駁雜,像極了三癩痢貧富不均的腦袋。

房子面南背北,靠南的一面墻壁很光滑,是被我們蹭出來的。墻上有許多小孔,孔壁也很光滑,這是土蜂的家。有膽大的同學,看到土蜂鉆進去以后,就用細木棍把它戳死,然后掏出來,拔出尾針,上面會有一粒晶瑩剔透的液體,聽說這就是蜂蜜,味道很甜。

教室的兩個窗子是木制的,窗框早已腐朽變形,上面糊了一張塑料布,風一吹,就發(fā)出呼啦呼啦的響聲。

講臺是一張寶書臺,掉光了漆,隱約還能看見毛主席萬歲幾個字。學生是沒有課桌的,各自從家里搬來兩張板凳,大的作桌子,小的作凳子。大板凳面子沒有一張是平整的,上面坑坑洼洼,寫字時經(jīng)常把本子戳破。因為在農(nóng)村,大板凳集多種功能于一身,不僅用來坐,還用來絞線麻,做木工,或者成為我們的玩具,面朝下腿朝上當馬騎。更多的時候,上面放兩張門板,可以縫被子或者曬東西,夏天當涼床,過年時殺豬。

學校只是個教學點,只有一二兩個年級,招收的是我們兩個生產(chǎn)隊的孩子,共三十多人。教學采用復式班的方式,兩個年級都在一個教室里,一年級坐一邊,二年級坐另一邊。三間通透的平房很大,我們坐在前半截,后面空蕩蕩的。

學校只有一個老師,姓馮,是個女老師。當?shù)厝说恼f話習慣,H與F分不清,很多時候甚至是反著用的,回去說成肥氣,飛機說成灰機,馮老師,自然就喊成洪老斯。因為只有馮老師一個人,所有的教學活動就只好由她一個人承擔,她既教一年級,又教二年級,既教語文,又教數(shù)學,我們只有這兩門課。

一年級上課時,二年級就做作業(yè),然后再反過來。馮老師很有耐心,又認真負責,就這個小小的教學點,每年的考試成績,聽說在鄉(xiāng)里都是排在前面。

也許是寒冷的冬季最難捱,所以我的記憶里,冬天的情景最為清晰。下雪時,打雪仗,滾雪球,玩得忘乎所以,本來就不暖和的破膠鞋里灌滿了雪,上課時才感到刺骨的冰涼?;r,雪水順屋檐淌下,在夜里凍成冰吊子,于檐下排成長長的一列,就像一只只透明的胡蘿卜,太陽一照,閃閃發(fā)光。我們用竹棍敲打,就聽見叮叮當當?shù)穆曇簦宕鄲偠?,現(xiàn)在想來,古人的編鐘或許是受此啟發(fā)。掉在地上的冰柱,被我們爭搶著,一邊呵著手,一邊塞進嘴里吮吸,這就是我們的冰棒。

上課時,腳凍得生疼,就在地上跺,老師不讓,只好兩只腳互相碰,這樣就不會發(fā)出很大的聲音。下了課就活了龍,同學們挨著墻排成兩隊,從兩邊向中間擠,被擠出來的人又跑到隊伍后面向前擠,這叫擠油渣子,是取暖的最好方式。斗雞也不錯,單腳著地,另一只腳抬起,雙手抱著腳掌,屈膝平端向前,兩個人互相沖撞,雙腳著地或身體倒地者為敗。

那時沒有手帕,更沒有面巾紙,鼻涕流下來,就用衣袖一拖,兩只手左右開弓,一個冬天過去,破棉襖的兩只袖子就變得亮晶晶的。還有的同學更簡省,鼻涕下來,用大舌頭一卷就完事。

兩年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三年級時我們?nèi)チ舜遛k完小。沒過幾年,村子里的教學點就被撤銷,民辦教師馮老師也失業(yè)了,后來她把家也搬走了。教室隨后被拆除,別人在此建起了嶄新的青磚瓦房。

時間飛逝,一轉(zhuǎn)眼我們都已人到中年,兒時的玩伴也不知去了哪里,如水滴融入大海,一個個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時代在變化,土房變成磚房,磚房變成樓房,新的事物出現(xiàn),舊的事物消逝。那些在現(xiàn)實中消失的美好事物,將會在記憶里永存。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