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同事一起下班,走出熟悉的門口,她忽然說,今天真暖和啊,像春天一樣??刹?,周圍的樹木已經抽出嫩綠的芽,迎面的風都是暖洋洋的,空中的鳥兒也嘰嘰喳喳的多了起來。與她在紅綠燈處分開后,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開始細細品味著春的氣息。
六朝人詩云:春從何處來,拂水復驚梅。春意徐徐,但畢竟無處不在了。春天飽含著幸福的喜悅。一步一步,緩緩而行。春天是睡夢中的蓮,一季一季盛開在水中央,是春日里的蘆芽短,還殘存著冬日里冰雪的余韻,沁人心脾;是生活中一個接一個細密的驚喜,無論你接受抑或不接受,它日新月異。春,無論古今,不分男女,不辨國籍,永遠是那么多人的心中憧憬--尤其是剛剛經歷過一次冰冷徹骨的寒冬。
春天里,一切都美好,一切美好也都應當發(fā)生在春天。二月春風似剪刀,碧玉般的絲絳在迎風招展,小荷也只是才露出尖尖角,春的味道卻早已呼之欲出。早鶯和春燕也只是在恰當?shù)臅r候,做著恰當?shù)氖虑椋籂幣瘶?,啄春泥。春天漫山遍野,淺草都能沒馬蹄了。春天里一切都有著勃勃生機,處處都是希望,就連走在路邊的人,都面含春風,心地都是明亮喜悅的。
識得春嗎?萬紫千紅總是那春。高遠的山寺中桃花你可曾觀得?還是柴門輕鎖,美人歸去,只讓粉紅的桃花寂然的獨自笑春風?又或訪友不得,憐惜那屐齒下年華蒼老的青苔,忽而峰回路轉,一抹紅杏驚艷了那天黯然神傷的時光。春天是所有季節(jié)里最有希望,最暗藏聲色的季節(jié)?;▋好χ蜷_骨朵,醞釀一季節(jié)的甜蜜;農人忙著耕種,為金色秋季做準備;燕子結伴翩然而至,剪綠了一株又一株春柳。
春天的雨是格外美。潤,酥,隨風入夜,潤物無聲??葱峭饣▓F錦簇,然偏偏隨雨滴而零落?;渲嗌??無人知曉。可是春天的落花是引不起悲傷情緒的,因“化作春泥更護花”。聽夜雨滴答,一滴一滴敲在窗外,綿綿的,緩慢的,仿佛直滲入到耳朵里。就是夜雨才有詩意的情調,才有款款的深意。西窗的燭就應當挑有雨的夜晚來共剪。你看酒紅色的燭光掩映下,一切都籠罩在微微的夢幻中,雨忽而更微醺了,此刻的良辰美景,當然勝卻人間無數(shù)。城池中的煙柳,也是因為一場春雨的滋潤,益發(fā)翠綠欲滴,才絕勝人間。在似霧如露的雨絲中,多少樓臺是數(shù)不清也不要去數(shù)清的。那逝去的永不回頭的淺淺時光也仿佛被雨淋濕了,在春雨中,多少舊憶,多少舊人,就那樣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撐著一把清麗竹傘踽踽獨行的丁香姑娘也彌漫著淡淡的惆悵。真正憂傷倒未必,能吸人眼球卻是實實在在的。
春水最是碧波如玉。水是一年四季中最綠最清的??粗忌袂鍤馑H缳Z母所說,看著眼睛都綠了。也只有春天當?shù)谩熬懊鳌倍?。麗日當空,一切都溫柔似夢。和風緩緩襲來,一江春水皺了,淺淺的,盈盈的,金燦燦的陽光下碎成一千片,一萬片,醉人心脾。在鮮花燦爛的春天,春水邊送別朋友都有著詩情畫意。“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是比“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有著些微的喜悅的。春天里,日月清風,山河浩蕩,風日灑然,一切都美好的令人心醉。
春天里發(fā)生的事情也是美的。就算是“一江春水向東流”,載不動的愁。可是你看那陽光真實可愛,處處都是怡紅快綠,喜氣重重,足以消卻萬古愁呀。大可策馬狂奔千里,“一日看盡長安花”,盡情欣賞這不再來也永不重復的春日無限風光。也可以選擇在春天的傍晚,關掉手機,停掉電腦,不要打擾,一個人找個安靜角落,沏一壺龍井,靜靜讀一本書,體會古代文化之美,凈化混沌的心靈,偷得這難得的浮生半日閑。簾外,月亮悄悄爬上樹梢,花兒慢慢垂下骨朵,杯中的茶不知何時也早已涼掉了。時間仿佛停滯不前,一切都靜美如歌。
帶春的名字總是讓人為之向往。紅樓里元迎探惜四個姑娘,循了元春的例,全部用了春字。依然記得探春出場時,曹雪芹用的描述:文采精華,見之忘俗。真是精彩。書中也只有這天仙般的四個人,才可以用“春”字,不玷污了這好名好姓?!按喝者t遲”,這是忘記在哪本書中看到的筆名,對我而言它是驚鴻一瞥,至今引我念念不忘。也許那個作者只是因為美好的春天,所以一直惦念心焦:春天怎么還不來,還不來呢?
一直盼望有那樣一個溫柔晴和的午后。一個人慢慢走在春風中,風浮動長發(fā),絲絲縷縷,裙裾飛揚。是沉醉的半晴天。走路去見一個熟悉的久別好友?;蛘撸娬l都不重要,就是要那個心情。在日光如潑的春日里,有一個心的寄托之地。哦,對鏡梳妝,小心出門,安靜走路。仿佛是在行著一個虔誠的儀式,走在蓮花上,卻也沒有顧盼生輝。沒有觀眾,又仿佛所有人都是觀眾。這樣心醉的天,結局又會有誰在乎,過程美就好。就是在春天里,才會有這樣放肆的快樂和心境。
春,是始,是太初有字,是一年之計在于春。是生命最初的美好,是最打動人心的溫暖,是水晶瓶里浮動的誘人回憶,百看不厭。春天是春江水暖鴨先知,是春意盎然,是枝頭俏麗。盼望著,盼望著,她姍姍而來,萬物為之萌發(fā)。是誰說,不要找,要等。那么就讓我們等一個春天吧。
李永丹
江蘇省響水縣國土資源局
二〇一五年三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