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回家,陪母親去田里除草,路過我銘刻于心的野屋的舊址,今天,野屋不在了,連斷垣殘壁都沒有了,舊址上都長滿了母親親手侍弄的青菜。人去樓空,觸景生情,我不免想起了野屋,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有傷感,有懷舊,有激動。。。。。野屋的位置、野屋的模樣、特別是和野屋的那份溫馨情感瞬間充滿了我的思緒。
上世紀80年代,我高考失利了,深感前途渺茫,心情異常沮喪。因為我的讀書,家里耗盡了所有的積蓄,父母實在不能給家里置辦什么家具,蓋新房子更是談何容易。但是,為了能給我有個安靜的讀書環(huán)境,為了能使我遠離莊戶人異樣的眼神,父親還是想盡了辦法為我建造一間野屋。野屋離家不遠,在莊外一個偏僻的河堤上。說是野屋,也太簡單了,根本不叫房子,墻壁是用蘆葦?shù)氐哪鄩K壘起的,一米多高,外墻刮上一層稀泥,遮擋風(fēng)雨罷了,泥塊上面搭上了幾根棍子,再蓋上些稻草,這就成了野屋。野屋里放上一張木板床,床邊放上一個木凳,煤油燈沒地方放,只能無奈地塞進墻肚的泥塊縫中。從此以后,我就整天寄居在這偏僻的野屋里,包括所有的高中課本、煩愁的心緒和那百折不撓的決心。
家里還有一頭水牛,每天晚上,父親會把水牛栓在野屋內(nèi)。夜深的時候,野屋靜悄悄的,只有水牛的吃草聲;煤油燈燃燒的“哧、哧”聲響和那輕輕的翻書聲音。我趴在床邊,借著煤油燈昏黃的光亮,翻讀那百看不厭的高中課本,看累了,我望望水牛,聽聽水牛反芻,凝視片刻那被煤油燈燒黑了墻壁;實在困了,我走出野屋,伸伸懶腰,聽聽靜謐的田野,凝望那璀璨的星空,郁悶的心情有時也會緩解一些。
黃昏時刻,我會走出野屋,站在河堤的高坡,遙望夕陽和北斗,我會想起那些和我一起學(xué)習(xí)的同伴和學(xué)友,想到他們坐在高深學(xué)府里深造,想到他們雪片似的鼓勵我的信封飛進野屋,于是,我更是信心百倍,永不甘于野屋的那份寂寞,無休無止地投身到復(fù)習(xí)的課本之中。
冬天的時候,北風(fēng)呼嘯,冰雪鋪地,野屋很冷,我會在野屋的墻邊燃起一堆火,野屋瞬間煙霧彌漫,室內(nèi)暖和了許多,連水牛也感覺到了溫暖,還不停地甩動尾巴,不時地發(fā)出“哞、哞”的叫聲,此刻,我會拍拍水牛的脊背,撫摸水牛的牛角,感覺只有水牛是我知心的伙伴,理解我,懂得我。
在野屋里,我度過了兩個春秋,野屋的寧靜陪伴了我,溫順的水牛陪伴了我,昏暗的煤油燈陪伴了我,更多的是那寂寞和枯燥的生活陪伴了我,但是,也有成功陪伴了我,我最終跳出了農(nóng)門,如愿以償?shù)貙崿F(xiàn)了我的夢想。
難忘野屋,難忘溫順的水牛,難忘那段寂寞的時光。。。。。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