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八年前,女兒讀了高一,我辭掉了幼兒園的工作,跑到了濱城。那時,我對于這座老城一無所知,只知道是一座城市,從我的故鄉(xiāng)走大壩要走七十多里地,穿過一座黃河大橋才能到達(dá)。我在小姨家住了三天,說的最多的話是城市真好啊,道路又長又寬,超市到處都是。人一天天像趕大集的一樣繁多熱鬧。商品琳瑯滿目,高樓大廈比比皆是……哪像我所在的石油小鎮(zhèn),一到節(jié)假日,小區(qū)的街道上就荒無人煙,人都跑向了周邊的城市。
那時我依然沒有拿到任何文憑,尚且年輕,騎著自行車在濱城像一只無頭的蒼蠅亂飛亂撞。四處找房子,雄心勃勃的想開一家私人幼兒園。樊家巷,曾經(jīng)幾次深入駐足,看信息欄里的房屋出租信息或者招聘啟示,妄想跳出那個石油小鎮(zhèn),通過自己的努力,來一個咸魚大翻身。
八年后,盲目的我再次來到了這里,只是已經(jīng)沒有了那年的年輕和勇氣,只想在城市的一隅繼續(xù)躲避塵世,經(jīng)營花店,讀書寫字,像八年前一樣,純真爛漫,把這個世界想的過于美好。這時,我對這座城市依然一無所知。
樊家巷在城區(qū)中心渤海八路中段東面,是一條又深又窄又長的巷子。所謂長不過從渤海八路到渤海七路一千米的路程,但是樊家巷的長卻不在這里。在于它是一條繁華擁擠的農(nóng)貿(mào)市場,市場的北邊賣豬頭肉的,賣糧油賣炸貨的,賣青菜的,殺雞的,殺魚的,賣襪子內(nèi)褲的,燙發(fā)理發(fā)的…從渤海八路一直延伸到渤海七路;市場的南邊,賣混沌水餃面條的,賣拖把茶壺的,賣花草賣鞋子的,做豆?jié){的,賣發(fā)面餅的,賣囊的,賣水果的,也是一字排開,從渤海八路到渤海七路,簡直現(xiàn)代版的清明上河圖。
如果你從人的頭頂或者縫隙里看,一定看不到樊家巷的起始和邊緣,從我沒有來到這座城市前,樊家巷就這么熱鬧著延伸著繁華著,我來到這里后,它依舊是往日面孔。
這兒的商品加起來可以頂上一個大型超市,這兒的商品仔細(xì)排列可以排滿半個濱城。
這是一條很陳舊的巷子,出租屋低矮破舊狹窄,街道上坑洼不平,空氣也不怎么新鮮。因為給周圍的居民提供著日常的方便,所以一直平安無事地存在著,也可以說有存在的必要性。開著奧迪的男人,也會停下車,賣幾兩豬頭肉下酒,時髦的女人也會把細(xì)高跟印在樊家巷并不怎么干凈的路面上。
這一條農(nóng)貿(mào)市場的存在,引起一連串的效應(yīng)。渤海八路兩邊也幾乎變成了更加繁華的農(nóng)貿(mào)市場,這讓我對于城市的印象大打折扣??梢哉f和我想象中的城市相差甚遠(yuǎn)簡直是背道而馳。
但是冥冥中,我卻到了這樣的一條街道落足,并完成在城市的行走。樊家巷584號就是我花店的位置。想想命運將我降落在這里一定有他的道理。這兒是最基礎(chǔ)的民間,最熱鬧的世俗,最細(xì)微的生活。上帝給我關(guān)閉了在石油小鎮(zhèn)的大門,卻給我打開了樊家巷這扇民間的窗戶。
二
一位大爺,65到70歲,穿米黃色西服,帶黑色廉價針織帽子,帽尖空空的,讓我覺得里邊充滿了寒冷的空氣和風(fēng)。臉上皮多肉少,皺紋深刻,眼睛深陷,目光有神,雙手爬滿了蚯蚓,是消瘦的干枯的那種蚯蚓。
騎著一個電動三輪車,車上的兩個燈泡碩大明亮,顯得他衰老暗淡。車上是他自己種的蔬菜:捆的一小把一小把的香菜,捆的一大把一大把的小白菜,塑料袋子里是散裝的小油菜,一塊板子上是幾個腌咸菜的辣根。香菜六把一字排開,身材修長,鮮嫩生香,小白菜七八把或者更多,堆起了一個高度,翠綠欲滴。大爺揮舞著他的蔬菜對著川流不息的車輛行人說:新鮮的香菜小白菜便宜了,便宜了,香菜一塊錢一把,小白菜五毛錢一把。大爺喊出的價錢牽動了坐在花苑里的我。他的喊聲也把我喊回了夏天。夏天的蔬菜才會這么便宜,冬天的蔬菜價格一路攀升,往往讓人望菜生畏。我花了一塊錢買了一把香菜,可以分五次吃,花了五角錢買了一把小白菜可以分兩頓炒。我拿走大爺三輪車上最后一把小白菜時,他接著從三輪車肚子里拿出了另外一把,再接著又拿出一把,似乎他的車兜里有無窮盡的小白菜,或者說他的蔬菜通著他的土地。
大爺?shù)纳磉吺切[的都市霓虹,飛揚的垃圾塵土,頭頂上漸漸降落的夜色寒冷。而大爺似乎功力非凡,在道路旁,我的花店門口,持續(xù)站好幾個小時,喊好幾個小時。
喊著喊著,夜色裹著冰冷重重砸在他的身上,喊著喊著他的蔬菜越來越少,最后的幾把注定蔫巴了被他帶回去當(dāng)做晚餐。最后,他的喊聲只有他自己聽見,喊著喊著他嘴里哈出的白氣再也沖不開寒冷。喊著喊著,街上沒有了行人,只剩他像一個僵尸一樣的站立在路旁,我擔(dān)心,要不是我門口那根電線桿的支撐,他也許會倒下去。但是我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一副在土地上練就的骨骼是不會輕易倒下去的,就像我的父親,都七十多了,還在麥?zhǔn)盏募竟?jié),到田野里彎腰撿拾遺失的麥穗。
連著十幾天,到了四五點鐘的時候,大爺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我的門口,似乎他種的蔬菜無邊無際的,用一整個冬天都賣不完。今天大爺帶的小白菜葉子肥碩,水分充足,似乎在沒有來的這幾天里,對他的蔬菜們進(jìn)行了精心的養(yǎng)護(hù)。以便于把它們運進(jìn)城市,足以打開城市人的目光。這讓我想起一首詩:這些蔬菜和買菜的老人,都有故鄉(xiāng)的模樣和乳名,老老實實的呆在城市的一隅,等著有緣的人錢來認(rèn)領(lǐng)……
2014年11月25日
三
還有一位大爺,我和麻辣香鍋的廚師們都叫他“山羊胡子”大爺。他的臉頰長而消瘦,下巴的胡子一小把,說話的時候一翹一翹的,像一只正在吃草的山羊。但是山羊胡子大爺一般不和我們說話,
如果他的車子擋住了我的花店門口,我出去說他的時候,他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挪移一下,用他布滿眼屎的皺巴巴的眼睛看我?guī)籽?,而從不祈求我將就。所以我從沒有聽見山羊胡子大爺發(fā)出的任何聲音。但是遇到買東西的顧客時,他會猛地站起來,和顧客說甜瓜是自己種的,種了二十多畝,不使用尿素,只用農(nóng)家肥。而且動作麻利的把他的甜瓜面瓜打發(fā)出去。他的甜瓜面瓜,有老虎的膚色,獅子的花紋,飽滿圓潤,像我娘小時候種的,我買過幾個,但是沒有我娘種的甜瓜的味道或者說直接沒有,一股肥料的味道充斥其中。因為好幾次我經(jīng)過六街批發(fā)市場,看到山羊胡子大爺擠在批發(fā)蔬菜水果的販子中,他消瘦的身體快被壓成了一張薄餅,他擠來擠去,才把自己和他的胡子和他的車子從人群中解救出來。我知道這一切,但是我不能揭穿他。人到老年,他也只能倒騰點水果賣賣來維持生計。
冬天到來之后,山羊胡子大爺開始倒騰甘蔗。他在三輪車靠駕駛座的地方綁了高高的木棍,他的甘蔗二十根或者三十根,高高地斜倚在橫著的木棍上,遠(yuǎn)看像一桿桿的長槍。這些槍里裝滿了甜蜜的子彈,蓄勢待發(fā)。誰被射中了都會產(chǎn)生幸福的感覺。
有一天我早上上班,到黃五渤九路口的時候,路北的車輛行人都停下了。眼看著南邊的紅燈就亮了。我看到山羊胡子大爺駕駛著他的三輪車,急急地駛過路口,車上他的長槍似的甘蔗們無比招搖地和山羊胡子大爺闖了紅燈。路口南邊的警察追出來十幾步遠(yuǎn)才把他從三輪車上追下來。警察說他:大爺,闖紅燈是不對的,危險,知道不……他直瞪瞪地盯著警察,不說一句話,直到盯得警察都笑了就放他走了。而停在路口的車輛和行人,都笑著說這老大爺無法無天的,感情把城市街道當(dāng)成了趕大集了。城管,交警,行人訓(xùn)斥他也好,驅(qū)趕他也吧,也只是動嘴說說,從未付諸實施,這也是樊家巷特有的景象。也就是這個城市,這條老街的包容性。
我寫這些文字的當(dāng)空,山羊胡子大爺正騎著三輪車,拉著他長槍似的甘蔗,在渤海八路樊家巷游弋著,他的甘蔗直挺挺的對著冬天,想以甜蜜的子彈擊退冬天的寒冷。
2014年11月26日
四
這幾天我關(guān)花店門的時候,花店對面賣菜的傻子大衣哥,已經(jīng)將他的包菜,白菜,大蒜大蔥等蔬菜,用幾塊看不出顏色的破布遮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在我花店北面,一個飯店的窗臺下,用一件軍大衣作為褥子,用另一件軍大衣作為被子,或者說把冰涼的水泥地作為褥子,將黑不見底的天空作為被子,呼呼大睡。軍大衣蓋了腦袋卻蓋不到雙腳。當(dāng)我關(guān)門的時候,我忽然發(fā)現(xiàn)他的腳上蓋著一個白色的塑料帶。隨即我的心上浮現(xiàn)一絲蒼白的擔(dān)憂。也只有他,一個對生活失去知覺的人,對人世的滄桑毫無感知的人,對人間的疾苦毫不在乎的人,才敢用一身皮肉和冬天抗衡。用他慣用的方式嘲笑我這個躲在花香里做夢的人。
他的一件軍大衣,一件袖子齊刷刷的掉了,露著黑黢黢的套子,像被誰砍掉的。另一件軍大衣的套子滾成了一個一個的疙瘩,衣角被風(fēng)一吹飄忽忽的,像被誰掏空了填充物,或者說大衣哥就是一個被歲月掏空了內(nèi)臟的人,而僅剩的皮肉,被歲月的藥水浸泡的已經(jīng)百毒不侵。所以他才能從去年我搬到這里,他就一直站在那里,把自己站成了一棵大樹一根電線桿,或者把自己站的不朽。
今天傍晚我發(fā)現(xiàn),他把自己的一件軍大衣仍上了高高的樹杈倒掛著,那套子重新撕裂,像一個人張著大嘴,露出牙齒,有話要說。同時看到大衣哥對著軍大衣使勁跺腳,指手畫腳,罵罵咧咧。難道他把軍大衣真的當(dāng)成了一個要和自己對陣的人?
傻子并不全傻,那天我看到他拿著一張光盤在照鏡子,他反過來正過去地照著,梳理胡子和頭發(fā)。他必定從光盤看到了自己的樣子,并感到了吃驚,不然他也不會把光盤掰碎,把自己的手掰的流血,并把光盤氣急敗壞地扔到了大馬路上。
還有一天,傻子附近的樹上掛滿了彩色的氣球,依次是紅的綠的黃的藍(lán)的。他像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不停地用嘴吹著氣球用手臂打著氣球,那時還是秋天,樹的葉子還綠著,偶爾有幾只鳥兒飛臨。他的動作稚氣而優(yōu)美,好像忘了自己是誰,或者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打來打去,只聽的一聲又啪的一聲,那些彩色的氣球被他一個一個拍暴了。那些色彩四散飛離,隨即被車碾壓消失。無論他做什么,都會被人們視而不見,或者他直接被人們忽略作為一個人的存在。沒有誰會把他領(lǐng)回家去,同樣,我也不能!
我更不能把我午休的小沙發(fā)送他,也不能把我的小被子送他。更不能把新買的羽絨服送他。他和我隔著一條馬路,卻隔著一個塵世?;蛘哒f他是一個脫俗的人,而我依然是一個欲望深重的俗人。躲在鬧市里,有著“作家詩人”的頭銜,“連續(xù)獲文學(xué)獎”,住著高樓大廈,衣冠楚楚。卻始終鼓不起一種勇氣和他的堅持對峙。
今天傍晚突如其來的冬雨讓傻子大衣哥無所適從。他的破爛蔬菜也只是被破布蓋住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暴露在雨里,像一堆垃圾。他來到我花店北面的飯店窗臺下,提著他的破大衣,他的蛇皮袋子,一塑料桶涼水,哆哆嗦嗦走來走去,想找一個沒有被雨淋濕的地方,躺下,可是他來回的走了十幾次,他身上發(fā)出的混合的味道都把我推出好遠(yuǎn)。他始終沒有找到干的地方躺下,而是靠在窗戶上,哆嗦著吃塑料袋里的涼饅頭。真的不知道他對這個世界還存在多少的感知。這個雨夜他將怎么渡過?而我的擔(dān)憂必將多余,第二天,他比我更早的站在了馬路對面他的蔬菜攤子前,好似昨夜的雨未曾光臨大地或者他。
2014年11月27日
五
不知從何時起,傻子多了一個鄰居,是一位長相俊朗,濃眉大眼闊鼻,長頭發(fā)留著小胡子的男子,頗有藝術(shù)家的風(fēng)范。這男子只所以引起我的關(guān)注,第一是因為他掛在樹上的大紅色的條幅,條幅上赫然寫著十個黃色的大字:春天圖書,一元一本。第二是因為他拉來的滿滿一三輪車的書。
他把書籍,整齊地擺放在傻子的蔬菜堆南邊,和傻子蔫不拉幾的蔬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好比光明和黑暗,白天和夜晚。
雖然自己的日子捉襟見肘,卻也有見了書就瘋狂的性情。我就穿過車流,跑到了他的攤子上。他的書籍其實就是過期的期刊雜志,有《意林》《讀者》《青年文學(xué)》《萌芽》《收獲》《啄木鳥》……有些雜志已經(jīng)發(fā)黃泛舊,卷邊,破損。我甚至看到了印有1989年的《讀者》。這讓我有點心潮澎湃。讀高中的時候,買不起書,盡管這些雜志只有一兩塊錢,就在中午放學(xué)后,到大集賣書的攤子上,抱著人家的書不放,還偷偷拿到一邊去摘抄。這些雜志,滋養(yǎng)過我年少時的心靈或者說靈魂??梢哉f陪伴我渡過了苦澀的高中生活。又陪伴了我在那個石油小鎮(zhèn)漂泊的歲月。如果沒有這些讀物,我在小鎮(zhèn)的歲月該是何等的灰暗。
可今天面對這些書籍,我翻了又翻,拿了又拿,檢了又檢,最后竟然說了句讓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我不看這些東西。意思是我要找《瓦爾登湖》我要找《百年孤獨》或者找到《平凡的世界》或者《惠特曼詩集》之類的書籍。男子聽到了我說的話后,他憤怒了,胡子隨之抖動,他拿起一本書在我面前晃了晃說:這是書,不是東西!即這些書雖然躺在路邊,精其神含量無可比擬。這些書,也是他全部的生活。我為自己說出的話感到了羞愧和自責(zé)。一段文字,從醞釀到下筆到成章,無疑都傾注了寫作者的心血和情感,再到出版發(fā)行流通到全國,無疑都傾注了制作者辛苦的勞動。一個愛書的人,怎么能用“東西”這個詞語去玷污書中的心或者世界。那里邊有我青春的迷惘,也有照亮我黑夜的燈盞,更有滋養(yǎng)我靈魂的蜜糖,也有我蹣跚走來的腳印。
因為這些書,在傻子或者賣書的男子跟前駐足的人便多了起來,一度有了熱鬧的景象,隨即就消失了。有些人只是翻看翻看就走掉了,有些人直接瞄上幾眼就走掉了,雖然沒有如我說出過分的話。我知道現(xiàn)在的人都耗在微信,qq,陌陌,游戲的虛幻世界里,有些人則活在房貸,車貸的壓力中,有些人則深陷金錢的海洋無法自拔。
他們已經(jīng)不需要這些書籍來滋養(yǎng)靈魂陪伴成長,他們在現(xiàn)代化的天空上空蕩蕩地飄著,眼神渙散,腳步凌亂,內(nèi)心空洞。而不像賣書的男子,即使穿的不如潮流甚至落伍于時代,眼睛里卻有堅定犀利的光芒,即書的光芒。
很多個夜晚,賣書的男子獨自騎著三輪車走了,而沒有帶走他的書籍。我想他只所以這么做有兩個原因:第一,現(xiàn)在誰還偷書呢,有時白給都不要;第二,賣菜的傻子可以幫忙照看。或者他們之間已經(jīng)達(dá)成了某種協(xié)議。
果真,在賣書的男子不在的夜晚,買菜的傻子就睡在蔬菜攤子和書籍?dāng)傋又g的地上,最低微的人成了書籍的守護(hù)神。在幾個風(fēng)雪之夜,賣菜的傻子用自己僅有的塑料布遮蓋著那些書籍。
賣書的男子,想用這些書籍維持生活是艱難的,同樣,他想用這些書喚醒人們麻木的神經(jīng)中樞也純屬徒勞。他拉著這些書在城市里跑來跑去,除了讓這些書更加破舊最后消失于時間之外,他賺不了幾個錢來改善自己的生活。
我有好幾次想把他的書全部買下來的沖動,隨即就把這個想法消滅在萌芽狀態(tài)了。我想這樣做并非有濟(jì)世的情懷,也并非同情賣書的那個男子。我知道買下這些書也就三五百塊錢,而這些書本身的價值絕對大于任何金錢,但是迫于種種無奈,我還是不能做出超出常人的決定。
一把鮮嫩的小蔥已經(jīng)整齊地擺在了賣菜的傻子面前,而賣書的男子和他的書他的條幅,不知道何時早已不知去向,我望向那個地方的時候,覺得那個地方空蕩蕩的,經(jīng)過的時候,似乎聞道了一股過去陳書的味道。有時候還覺得,風(fēng)在輕輕地翻著那些書籍。茫茫塵世,世俗喧嘩,依舊會把那些不起眼的書籍埋葬,辛虧心里的書籍藏的很深,誰也取不出來。
2015年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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