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國的時光
最初接到去莫國施工的工作安排,分外的躊躇。一是因為年關將近,在新疆已經(jīng)呆了一年,很想休息一下。二來我判斷莫國項目并不象估計的那樣簡單順利,完成日期應不會短于四個月,父母年事已高,如果有什么不適,那時家國萬里有誰照料?還有就是我個人以前有比較嚴重的濕疹,遇到潮暖天氣,便容易發(fā)作,尤其是晚上抓撓一氣,徹夜難眠,屢好屢犯,難以除根。莫桑比克此時正值雨季,氣溫最高,尋思起來已有怯意。父親對此大為惱火,他認為我的逡巡猶疑是標準的逃兵行為,他大手一揮表示我的身體很好,你大可放心去,而且要扎扎實實的干出個成績,不能辜負組織的信任。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誕節(jié)的下午,我們一行十人從青島啟程飛赴莫國。在飛機上過夜還是生平的頭一遭,下半夜到了曼谷以后覺著有些冷,夜宵時便跟服務生要了一瓶紅酒慢慢的飲下,借著酒意在一種復雜的情緒中睡著了。清晨一起來便聽到飛機著陸刺耳的滑行聲,肯尼亞到了。再看看四周,昨晚睡熟時看來不知在什么時候飛機又降落了一次,周圍的航空小姐已經(jīng)變成清一色的黑人。從其身邊走過時,可以聞到一股難聞的體味,如同剝開的洋蔥暴露在空氣中發(fā)酵了很久那種味道,頓時感覺大大的不爽。飛機進入非洲以后,艙內(nèi)伙食標準馬上降了下來,一餐只有一個黑黑的小面包,一小塊黃油,一個甜點,根本不足以果腹。于是我對一名服務生說:“sorry,Isn′tenough”(對不起,不夠).那名服務生以溫和的同時又不容置疑口吻對我說:“sorry,Onlyone”。(對不起,只有一份)。乖乖!當飛機在莫國境內(nèi)接連三個起落以后,我已被折騰的頭昏眼花,耳朵里生疼。夜里十一點半鐘,終于到莫國首都——馬普托了。
工地在莫國與津巴布韋邊界的太特省馬圭市,距離馬普托還有六百多公里的路程,路況很差,尚無公共汽車。只好飛到太特省,胡亂的吃了一個面包便急急的鉆進汽車,在滂沱的急雨中星夜兼程趕往馬圭。也是在深夜十一點半鐘,依稀看到遠處散落的幾點燈光,接我們的人說那就是馬圭,馬圭市到了。走近了便聽到滿耳的搖滾樂,似乎滿大街的人都在扭動,沉浸在這嘁哩喀喳的打擊樂的快樂中,車行過處,有兩個黑人少年正在打架,扭掐在一起,周圍是頑皮的孩童,同伙興奮的助威聲。在音樂的刺激下,兩個少年更加勇敢,不屈不撓,互相掐著對方的脖子,滿臉青紫,勢要分個高低上下。下了車,在昏暗的路燈下,我舉目四望方才看清這個所謂城市的輪廓,這分明就是中國大汶口文化時期一個原始部落啊,城在哪里呢?
在城里唯一的所謂賓館,我席地而臥,酣頭大睡,接連幾天的奔波使我已顧不得炎熱與簡陋直睡到大天亮。由于后勤保障的原因,我們一行人無法全部進入工區(qū),故采取輪班的方式,一部在工地修路蓋房,一部暫在馬圭休整,休整的半個月里,我?guī)缀踝弑榱笋R圭的每個角落,對這個所謂的城市已了如指掌。這是一個南北略寬東西狹窄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地域,除了一個兩層小樓的市政府和市長官邸外,這個城市所有的公權就剩下一所監(jiān)獄和一個三間平房的醫(yī)院。警察局長在監(jiān)獄里辦公,但有事要勞駕這位腰挎手槍的大人的時候,當事人必須負擔他足夠的汽油費。有一個四百平方左右的市場,提供整個城市的衣食供給。除此以外便是零散四處的黑人住所——一種形似糧囤樣子的圓形建筑,直徑多在四米左右,不論多少人口一家人都擠在這所圓囤里,黑人盛行一夫多妻制,一個男人通常有兩個以上的老婆,所以孩子都有五六個之多,不敢想象這么多人如何在這個炎熱的國度里,共同生活在十幾個平方的圓籠子里是一種什么樣的景象?所有的家具,大概除了床別無他物,所有的鍋碗瓢盆都露天存放。他們的主食是玉米,磨成面以后加入水,在平底鍋下煮成半干不干的糊狀物,用手抓的方式直接進食。在這個城市里沒有一個企業(yè)沒有一個工廠,勉強有點工業(yè)痕跡的就是一個磨面房,使用的是電磨。在每日轟隆隆的喧鳴中,證明這個城市和原始社會為數(shù)不多的區(qū)別。一旦聽到了音樂,幾乎所有的人都會停下來,開始舞動。伴隨著單調的旋律,扭動腰臀如同踩著了電門。男人女人,大人孩子無不如此。在莫國極少能見到一個老態(tài)龍鐘的老人,這并不是因為他們保養(yǎng)有素,而是很少有人能夠活過六十歲。一般五十歲左右人就進入大限之期了。黑人小孩很可愛,眼睛黑亮,牙齒雪白,性格活潑,個個都具備極強的運動天賦。黃昏我們出去散步的時候,周圍會聚攏很多小朋友,他們圍著我,歡呼雀躍,挑起大拇指,熱情的對著我們大喊:“china,china”,大眼睛里充滿了對回應的期待。其中的驍勇者,在你回望他時會突然來個漂亮的前空翻,動作干凈敏捷讓我嘖嘖贊嘆。每每這時,看著這些孩子天真熱情的笑臉,我的心里就有一種難言的悲憫。他們中的一些人可能永遠也走不出馬圭市,永遠看不到外面的世界。要在這個瘧疾和病毒肆虐的地方老死終生。但這似乎是一種難改的宿命,只能自己自求多福了!有時我會在散步的時候帶上幾顆糖,送給他們當中最小的幾個??粗麄冃腋5男δ?,慢慢也會感染我,暫時忘卻離家的苦悶。馬圭的自來水很不規(guī)律,一旦停了電,就根本指望不上了,只能拎著水桶到很遠的地方自己接山泉水。有一次連續(xù)停了八天電,我們只好輪流換班輪流提水,在自覺排隊的時候,我們還是享受到了VIP服務??偸怯泻谌伺奈覀兪种凶詣拥牧噙^水桶,走到水龍頭跟前,仔細的洗刷干凈再滿滿接上一整桶。我向她們表示謝意的時候,她們卻總是不回答也不看我們一眼。很奇怪!
輪到我進工地的時候,我在馬圭已經(jīng)熬得無處消磨。正好接連幾天大雨,無處采購,吃飯成了問題。我閑逛之時突然看到幾只黑豬,就想到了辦法。找到黑豬的主人討價還價一番,以人民幣70元買了一只60斤左右的公豬回來。飽食了一頓,又捎上兩只豬腿帶進了工地。工地是在漫無邊際的原始森林里,樹下滿是藤蘿,密密麻麻的不透一點縫隙。我們的工作首先是在滿眼的樹木和藤蘿中,按我們的測線分布開出一條路來??紤]施工成本,我們用的是最節(jié)省的一種方式——人工砍伐,刀砍斧剁,實在砍不動的就用火燒。莫國的樹木都是野生的紅檀,樹質堅硬而不起明火。點燃后自身慢慢的侵燃無聲無息,待到第二天我們再來的時候,它們已經(jīng)無聲的橫倒在地上變成黑黑的木炭了。有一些還會直愣愣的豎在那里,我們大力一腳它便轟然倒下。在陰森森的原始森林里,滿眼的樹木藤蘿根本無處辨認,人是很容易失去方向感的,所以決不能掉隊,決不能單獨行動。我們依靠GPS來保證我們方位的準確性,在司機高立冒失蹤事件以后更是規(guī)定:除了大小便,平常一干人等休息期間必須都在已經(jīng)修好的小路上。不得擅離,違者罰款。高立冒是太特省的人,作為省里的人,他見多識廣,頭腦靈活。雖然已經(jīng)八十歲了,但一看上去只有五十五六的光景,身材高大,耳不聾眼不花,駕駛技藝一流,可以準確的將一只叢林里突然竄出的野兔撞死而不碾壓。他的祖父是葡萄牙人,而祖母是當?shù)睾谌?,因此他同時具備葡萄牙人的開朗和黑人的吃苦耐勞。他娶了十個老婆,生有三十五個孩子。他熱情洋溢,幽默開朗,喜歡說笑話。伴隨著自己的講話他總是手舞足蹈,活活一個老頑童。一天中午,在密林里,他突然來了興致,做著瞄準的姿勢,自詡年輕時自己曾經(jīng)是一位優(yōu)秀的獵手,打過野豬,甚至大象。但下午這位獵手就失蹤了,所有的人圍成一圈,到處找他,喇叭鳴叫,人員大喊,都無濟于事。第二天到馬圭市里報了案,胖胖的警察局長表示不能跟我們到現(xiàn)場去,因為他的警車里沒有足夠的汽油。在支付了足足四桶汽油費以后,他才懶懶的出了警。在失蹤現(xiàn)場,這位全馬圭市最胖的男人,黑黑多毛的大手按在腰上的手槍上,踱到高立冒駕駛的汽車旁,看了看駕駛室里高遺留的水和罐頭,雙手無奈的一攤:“Nofood,nowater,hedied”。(沒有實物沒有水,他死了。)我們只好通知他的家人,告知這一切情況。他的兩個兒子來到了馬圭,有些悲哀但并不強烈。住在我們對面的平房里,晚飯時和我們隔廊相對,沒有一句話沒有一句怨言,我初時覺得家人的失蹤會觸怒了這兩個家伙,誤不了要挨一頓飽揍。但現(xiàn)在看這兩位平靜的黑人朋友如此大度明事理,又覺著很對不起他們,有點凄凄然了。第三天中午就在高的兩個兒子要走的時候,高立冒突然出現(xiàn)了。他滿臉塵土,是隨著黑人部落里的一部牛車來的。在我們驚喜之余,上前擁抱他的時候,作為曾經(jīng)的一位優(yōu)秀的獵手,卻在密林里迷了路,他表現(xiàn)出少見的靦腆和難為情。但半個小時以后,他便恢復了常態(tài)。他是因為追蹤一匹斑馬而脫離了我們,隨即在林子里再也找不到方向。我們大嘶大喊的時候,他聽得見汽車的轟鳴聲喇叭聲,但就是判定不準方向。他爬到一棵樹上過了夜。第二天便在林子里闖,借著日照的方向,他信步往前直走。晚上便在樹上過夜,依靠林中的積水得以生存。兩天兩夜后,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村落——卡多瓦。并且見著了他們的村長——查ok,并打聽到卡多瓦向西不足一公里處,就是非洲的母親河——贊比西河。黑人村長查ok是一個很熱情的人,黎明時分便套了一部牛車把他送進馬圭。從陰間安全的回來不說,還有這么傳奇的經(jīng)歷,這么重要的發(fā)現(xiàn),他成了我們一些人的偶像,茶余飯后的談資。這個娶了十個老婆的八十歲的老人成了我們久久不衰的話題。重要的是卡多瓦的發(fā)現(xiàn),贊比西河的發(fā)現(xiàn),有了水源有了固定的人工,使我們有了可以扎根蓋房的地方。不幾天我們就搬到了老村長——查ok的家里。他的一處牛棚正好閑置,我們在那里扯了蚊帳,搭好床鋪暫時安頓下來。等到相好了地腳,測量好了水源的遠近。蓋房的準備工作就按部就班的鋪展開來,采購輸水管,砍伐托運樹木,割草編席一步一步慢慢的終于有了頭緒。工地里有一個很惱人的問題,就是蒼蠅蚊蟲太多,多的讓人招架不住。尤其到了晚上,手電都不敢開,光柱一亮,黑壓壓的全是蚊蟲一下子就壓了過來,滿臉滿身。白天在林子里蚊子較少,主要是蒼蠅。非常小,但密密麻麻,成群成堆撲面而來,就喜歡往人的眼睛鼻子耳朵嘴里鉆,在工地里不能大聲說笑,一張嘴就有無處不在的蒼蠅乘隙鉆了進去。本來的好心情一下子沒了情緒。我們每個人都戴上了從國內(nèi)帶去的防蜂帽,遠處望去怪怪的。只是時間一長,便是一頭大汗。但最令我頭大的,卻是螞蟻的問題。莫國螞蟻個頭極小但密密麻麻,有時集群爬進飯盒里,或者床邊的立木上。我從小不懼蛇狗,但對這密密麻麻的白蟻和紅蟻卻很怵。一次看見飯盒里幾百個這樣的家伙頭皮發(fā)麻,連飯都吃不進去了。后來我發(fā)現(xiàn)用殺蟲劑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每過大約五六天我就用殺蟲劑將飯盒,周圍的鐵皮箱子,床邊所有的橫木立木統(tǒng)統(tǒng)噴上一邊,一點死角不留,螞蟻竟不再騷擾了,終于可以安穩(wěn)的睡個好覺了。
在工地里呆的久了,嗅覺也漸漸地麻木起來,竟慢慢的聞不著黑人身上濃重的體味了。每當收工回來,為了保護我不受林間的猛獸襲擊,黑人總是讓我走在當中,一前一后都有黑人圍著??粗麄兂嘀_走在滿是荊棘的路上,啪哧啪哧滿耳的響聲,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黑人的腳被這荊棘扎破,那么他的血就會留在荊棘上,萬一再扎了我的腳怎么辦?莫國的艾滋病是很高的!于是不管有多熱,我都穿著厚底的勞保鞋,走起路來小心翼翼。后來一位同事跟我說,艾滋病毒一見空氣,三秒鐘之內(nèi)就會死亡。謝天謝地!終于可以放心走路了。因為事先從國內(nèi)帶了大量的清涼油,對于黑人中的勤勞者優(yōu)秀者,我便不定時的送給他們一盒.得到這樣的鼓勵,他們很高興,通常會雙手合十表示感謝。黑人雖然大都沒有受過什么教育,但從他們的勞動表現(xiàn)看都很聰明,很有技巧。后來正式施工,我培訓他們?nèi)绾尾季€?如何確定大小號?如何輸號?這些黑人工人一教就會,且沒有出過錯誤。
黑人村長查ok是個虔誠的基督徒,每個星期天必須在家里做禮拜。他六十的年紀在黑人里已算高壽,但依然勤勞樸實,每日勞動。他有兩個老婆,已經(jīng)有了孫子。但最小的兒子只有兩歲,小女兒三歲,是一對可愛的小家伙。我們住他們家牛棚的時候,他倆就整天遠遠地看著我們,從不圍邊。后來我們有了自己蓋好的房子,兩個人仍然會到我們的駐地遠遠地張望,我們通常會送給他倆一人一個蒸好的饅頭。查ok為人質樸,即便黑人中有少數(shù)人偷盜斗毆,他也只是耐心教育而從不使用武力。他讓很多黑人將肇事者圍起來,輪流批評教育。當肇事者認識承認了自己的過錯后,他們就將他周身涂上黑白相間的涂料,頭上頂著偷盜的物件,比如一袋玉米,滿村游行,挨家挨戶到每一個有人的角落。到了跟前,肇事者還要自己大聲呼喊,陳述自己的罪行,以示訓戒。有一次,我看見查ok和村里負責安全事宜的朝寶,涅滿格每人手里抵著一罐可口可樂和一個面包,很奢侈大嚼著。問起來才知道,原來是上峰來人檢查工作剩下的。聯(lián)想起國內(nèi)招待工作的豪華陣容,非洲朋友們真是太委屈了。
在莫國呆這一百多天里,有時會因為各種原因而感到心力交瘁,日吸香煙兩包也不過癮。長時間的部落生活,有時會感到恍如隔世,不,是與世隔絕。有時我也會偶爾沉浸在贊比西河岸落日的余暉里:看著三兩只似乎是白鶴樣的飛鳥棲落河邊,從容而優(yōu)雅的渡食??粗侵夼隧斨就霸诤舆呄匆?,看到我時卻顯得有點羞澀,一群頑童在河邊嬉戲翻滾。如果不是語言文化,氣候,飲食的太不合意,我竟會找到這里面的美麗,并沉浸其中一會兒。但我還是想家,日日夜夜的想。我那時才知道語言文化,生活習俗的差異才是不可彌合,難以消除的。語言的不同自是因為在可言說可表達的背后,有更多更廣更深層次的難以言及的背景和意蘊。而這種不可語言的背景和意蘊的不同才是我們和他們最大的差異。語言背后的東西:語境,語義,語氣以及支配上述這些要素的一種特有的,歷史沉積下來的地域文化,宗教,習俗才是最不可琢磨最有玄機的東西。而成形的可言表.可書寫的文字都位于其表層。我們中的一些人學習當?shù)氐耐琳Z就很快,諸如知道女人叫布達,水叫阿瓜,整日不離嘴。當然都只是音譯。
沒有工作干的時候總是搬把椅子躲在房陰下不停的抽煙,默默地看著藍色的煙圈裊裊直上。夜里,周遭黑人的音箱大作,全部是打擊樂。他們的音樂幾乎沒有什么旋律的變化,只是間或有快慢的不同。周圍能聽到音樂的人仿佛都在舞動,不停地扭著腰臀歡樂起來?!耙欢ㄒ獙⑺麄儔合氯ァ?,我想。不久我們就購填了功放和音箱,可支持mp3的那種.當夜里黑人的打擊樂再響的時候,我們旋開了更大的音量。《荷塘月色》《我和草原有個約定》,凡此種種,都是我喜歡的。經(jīng)過幾個夜晚的較量,周圍的黑人消停了,打擊樂不再響起,只陸續(xù)響在白天。甚至于當我們的音樂揚起的時候,會有一些當?shù)氐膵D女和年輕人聚攏來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隔著一段的距離,坐在外面久久不愿離開,仿佛也沉浸到滿目的荷塘里,用心欣賞無邊的月色。這時我的心情就會平靜一些,當沒人注意的時候,偶爾我會揣上一個雞蛋送給不遠處一個正在哺乳的婦女??粗趮肓辆ЬУ拇笱劬鲩W忽閃的,心靈仿佛有了一種特殊的慰藉,轉身輕快地離開。
終于要回國了,確定要走的時候,我廣散物資。門口有個老人甚至看上了我身上臟兮兮的背心,我當下脫了送給了他。最瀟灑的是王工,他這個人平時是懶塔塔,慢悠悠的那種,也愛干凈。他陷在椅子里,只是打了個手勢給賓館的經(jīng)理艾利特,艾在當?shù)厮銈€能人,是馬圭市長的弟弟。他馬上明白王工的意圖,殷勤地快步走過來,王工還是陷在椅子里,只是雙手兜起身上嶄新的T恤揚手扔給了他。
莫國這個貧窮的國度,不乏生機,不乏資源,他的人民也不乏聰明和善良。它只是因為歷史和地理氣候的原因被隔絕在主流社會之外。錯過了發(fā)展自己的最好時機,在擺脫了葡萄牙人的奴役后,又被印巴人控制了經(jīng)濟和政治。今天也有不少中國人意識到了這其中的商機,而在這里注資立業(yè)。這應該是莫國借此擺脫印巴人的控制,自求發(fā)展的一次大好機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