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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禾鼠

來源:作者:武斌時間:2016-05-28熱度:0

灌禾鼠,是我小時在晉南故鄉(xiāng)經(jīng)常做的事。現(xiàn)在想來,還是蠻有樂趣的!

我小時候,禾鼠在故鄉(xiāng)地里有很多。只有你走在地里,那個賊眉鼠眼的家伙就探頭探腦的,到處張望著。只要你一離開,它們就開始嬉戲,好像它們才是土地上的主宰。有一年,禾鼠成災(zāi),大隊要求我們每個學(xué)生消滅三個禾鼠,當(dāng)然交到學(xué)校,證明是交禾鼠的尾巴。也許春天給了它們生命的啟示,開始大量繁殖。

禾鼠即田鼠,生活在田間地頭。毛色灰黃,腦袋渾圓,眼大突出,體重大約半斤多,長著有力的前爪和鋒利的牙齒,善于跳躍和打洞。它們的洞穴一般都建立在莊稼地里,目的是便于糟蹋莊稼。禾鼠常常兩只前腿直立離地,左顧右盼,“啾、啾、啾”地叫著,當(dāng)人們走近時,兩只前腿立即放下,飛快地鉆進(jìn)洞穴。禾鼠形狀類似大鼠,黃色而短腳,善跑。

有句農(nóng)諺叫做:禾鼠跑,收成好。意思是說,只要是禾鼠多的年份,一般來說收成都比較好。但禾鼠多了,對莊稼的糟蹋就相當(dāng)大了,記得有一年麥?zhǔn)蘸螅吹酱笕送陂_一個禾鼠窩,里面的小麥足足有六十來斤,足夠這只禾鼠吃一年。所以禾鼠跑,收成好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不過在大困難時期,它對于我們農(nóng)家就是一種災(zāi)難了。但是現(xiàn)在,田地里很少能看到禾鼠的蹤影了,收成越來越好了,可能是化肥和農(nóng)藥使用多的緣故。然而,當(dāng)年捉禾鼠的情景總也忘不掉。

我小時候,禾鼠的窩一般多選擇在麥田和苜蓿地里,一般苜蓿地里最多,可能是禾鼠喜歡吃苜蓿的緣故吧。清明一過,苜蓿泛綠,經(jīng)過一場春雨,已經(jīng)長到十多公分高了。禾鼠窩一個接著一個,與生產(chǎn)隊的牛馬搶著草料。

禾鼠活動異常機(jī)靈,不易捕捉到。捉禾鼠在我們家鄉(xiāng)主要有兩種方法,一是用鼠夾來夾,但那需要時間的積累。在它的窩前鏟平一個面,用來放鼠夾,并且害怕夾的鼠帶著夾子跑,還需把夾子固定住。在炎熱的中午,在地里轉(zhuǎn)轉(zhuǎn),看禾鼠進(jìn)了那個窩就在這個窩安放鼠夾。可禾鼠的確很聰明,有時他有兩個出口,看到這個窩口前有鼠夾就從另一個出口出去覓食,讓我們防不勝防。抑或它看到窩前有鼠夾,就把窩往深處打,打出的土運到窩口,便把鼠夾頂?shù)揭贿?,然后自己再出去覓食。一種就是用水灌,禾鼠浸泡在水里,稀里糊涂露出頭就被我們給逮住了。黃土地缺水,灌禾鼠一般選擇在池塘的附近或一場大雨后。因為我最喜歡這種人性的捕捉方式,所以我就把捉禾鼠稱為灌禾鼠。

在夏秋之際的一場大雨后,我和小伙伴們挑著水桶拿著舀水的瓢就來到苜蓿地里。這一場大雨之后,正是禾鼠出來覓食的時候,看到禾鼠鉆進(jìn)窩里,就讓一個小伙伴守在窩口,順便把窩口挖成一個漏斗形。剩余的我們就在地頭找到一個低洼的地方,因為那里有一汪水,用瓢把水舀到水桶里,通常一窩禾鼠我們要準(zhǔn)備兩擔(dān)水,害怕兩桶水不夠,在我們匆忙找水時它跑掉。灌禾鼠需要一鼓作氣,一桶水灌不出來,需要再灌。有的禾鼠窩一擔(dān)就灌滿了,有的需要兩三擔(dān)。洞穴里的水冒出來就說明灌滿了。禾鼠忍受不了水淹,就要從洞穴里面爬出來,這個時候是捕捉禾鼠的關(guān)鍵時刻,不敢有絲毫馬虎。我拿著一個小鐵鏟,瞪大眼睛盯著水面守洞待鼠,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不一會兒,只聽一陣咕嘟聲響,窩口冒出一串水泡,隨之一個濕漉漉、泥糊糊的小腦袋露出水面,我立即用小鏟子按住,再用手鉗住它的腦袋提出水面,這才松了一口氣。有時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灌了好幾桶水,一不留神,禾鼠便從眼皮底下跑掉,讓人白白忙活了一陣子;有時剛鉗住一個禾鼠,后面又冒出一串氣泡,還有一條禾鼠,然后又鉗出一個,原來這是一對“夫妻”禾鼠。有一次,我和小伙伴烈日下好不容易灌出來一只禾鼠,捉住一看禾鼠竟然沒有尾巴。我當(dāng)然知道,這是有的村民捉住禾鼠之后只剪了尾巴,便把禾鼠放了……在那個年代,有這么多讓人啼笑皆非的事??磥碜鋈魏问虑椴荒芗みM(jìn),否則會引起人們反感,做一些讓人不可理解的事情來。

那樣幾個小時下來,我和小伙伴們還是能灌出十幾條禾鼠。于是用鐵絲穿起來,自豪地回到村上,引起許多孩子的羨慕,甚至一些大人。當(dāng)然禾鼠的尾巴要交到學(xué)校應(yīng)付差事,最主要是我們有一頓美餐吃禾鼠肉。于是把一鐵絲串禾鼠交給家里的大人,大人簡單處理了每一條禾鼠,就在清水中煮。很快香味彌漫了整個屋子里,我們迫不及待催促大人把禾鼠肉撈出端上來。剛開始,還是挺香的,但接下來就吃出禾鼠肉的草腥味。其實,那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因為禾鼠吃的是草和糧食,帶有草腥味就不足為奇了。

二十多年過去了,當(dāng)年灌禾鼠的場面歷歷在目,也是那個艱苦時代留給我們又一美好記憶!不過現(xiàn)在家鄉(xiāng)的土地上也很少見到禾鼠了,也很少看到苜蓿地了,因為依靠牲口耕種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苜蓿已經(jīng)變成很難以看到的東西,當(dāng)然禾鼠也就越來越少了,這其中還有農(nóng)藥和化肥的“功勞”!

                                                                                 2016年4月26日于成都家中

(編輯:作家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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