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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咪成

來源:作者:蔡志杰時間:2017-06-08熱度:0

哈瞇成

哈瞇成是舊莊墕人。

在他還小的時候,舊莊墕的那群整天說閑話,玩嘴皮子的年輕人,就送了他這個慫名兒。就像人的性別,是與生帶來的,中途和以后不可變更一樣。哈瞇成得了這綽號,讓他活多少年,這名就被舊莊墕人叫了多少年。

也難怪人家給他起名送號的。哈瞇成自己長的也確實夠丑了。卜啷子腦袋不算,那眼還長的怪有特點。垂下來的兩邊眼皮,老像浮腫著,蓋了本就不大的瞇瞇眼。使得他整個人臉,像白光光一顆土豆上,開出兩只出牙的眼眼。

哈瞇成逐年在長大,這讓他那個梳了圓餅頭,古式古時裝扮的娘,很是受了些精神上的熬煎。她生怕自己這個老生兒子會打光棍。別看老婆一貫護著兒子,常喝斥那些挑鼻子數(shù)眼睛說兒子丑的人。她自己心里就一直虛虛的。雖說老婆子五男二女,領了份生兒育女的好命??陕涞矫總€孩子頭上,一個是一個。再丑再丑的哈瞇成,也是他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再多的兒女,心里不會有一個是多余的。

事實就像故事那樣發(fā)展著,你越怕,越是心里裝鬼的,糟糕事越會明歪歪擺在人的面前。哈瞇成二十八歲了,依然孑身一人的出出進進。這讓老了許多,愁了許多,也托人說了媒許多的哈瞇娘,漸漸喪失了信心??谶叢徽f,心里已認定,她這兒子是要打光棍了。

命運總像和人玩那躲貓貓游戲。你在生活中,對那一件事情很在意,極渴望,很急切的希望看到它,擁有它,并且攥住它時,往往得到的結果是不可一見,不能擁有,不能遂意。但就在你幾近要放棄,不再渴望時,它卻出現(xiàn)了。出現(xiàn)得那么唐突,那么沒有前兆??伤坪跻磺杏衷谧约旱念A料之內,情理之中。哈瞇兒的紅鸞星照命,桃花運臨頭就屬這么一類。

那日,哈瞇成打工回來。他是在鎮(zhèn)那頭給人家打工砌河堤的。當哈瞇成頂一頭灰土,騎了他那輛不識騎了多少年的紅旗自行車,闖進自家大門時,一切讓他驚訝到不知如何應付。又讓他尷尬了手足那樣無措。她的姑舅姐,強家河家來了,還帶來了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說心里話,哈瞇兒心里頭怨強家姐,多過對她的感激。因為,他打工那層皮,讓他覺得很難為情。一雙舊黃膠鞋,磨破了一個洞,鉆出了邊上的小腳趾頭。而那身迷彩服上,點點花花,綴著許多白灰點子。顏面嘛,不要照鏡,自己感覺就附了一層土,急巴巴的讓人難受。

可事情沒哈瞇兒想的那么糟,結果比他預料的還要好。那女人一不嫌哈瞇兒人丑,二不怕哈瞇兒家窮。畢竟哈瞇兒家兄弟姐妹多。老人滿打滿算一輩子就箍了四孔石頭窯。刨過女娃,就五個兒子,還有老人。一兒分不到一孔窯洞。女人那邊的情況,女人心里明白。她實在不能,也實在不想在死去的男人那門上呆了。死了個男人,她自己也成了罪人。婆婆說她是掃把星,要不是那日慫媳婦和兒子吵了嘴,兒子興許不會出車禍死去的。弟兄們則虎視眈眈,明里是為侄兒侄女爭扶養(yǎng)費,實際是想攆她出門的意思。畢竟死了男人,是得了一筆數(shù)目可觀的賠償費的。

哈瞇成聽了姑舅姐的介紹,也嘆這女人命苦。想著女人以后進了門,一定不能再給她氣受。無論門里還是門外。

長話短說,只說那女人帶了倆孩子進門,不覺二年悄悄過去。那盼著抱孫子的哈瞇成他娘,見媳婦肚子癟癟的,老是不見懷上孩子,不覺心中納悶。禁不住去問兒子,哈瞇成開始哄著娘說,妻子和自己商量好的,暫且不生,等把女人這邊娃娃養(yǎng)大些再說。無奈,這般的話,哈瞇成的娘卻不答應。連一個養(yǎng)豬吃肉,喂雞下蛋,憑空白養(yǎng)這一群人,日蛋?她把那埋怨,都怨到了媳婦頭上。婆媳因這還吵了幾次架呢!

有一次,哈瞇成也來葫蘆河趕事。有和他一塊打過工的一幫攬工兄弟,見了哈瞇成,大家也都熟悉。便就哈瞇成還沒孩子這事,你一句,他一句,問起哈瞇成來。本來哈瞇成該說實話的,但他礙于人的面子,死活不說自己有病。這更讓眾人不解,陽城說:“有病得去瞧醫(yī)生,不論男方還是女方。”油瓶兒則直截了當?shù)貑柟[成,問題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問到這份上,哈瞇成也該勇敢的承認是自己不行??伤€是即不說問題在自己這邊,也不想推到妻子頭上??偸悄敲春┖┑牧蚜俗?,盈盈的只是笑。這讓回成很生氣,認為他窩囊。就教他說:“你丈母娘再敢說長道短,說你耽誤了自家女兒,你就脫下褲子,把那東西向丈母娘炕沿上一摜,說不信你看!”。

我當時也趕那事情,正給事主收禮。聽這些鄉(xiāng)下人,說起這些事來,口搭得老老的滿,舌頭撂的也夠夠的展。不由一邊笑了。也讓我在心里認識了這叫哈瞇成的男人。

以后上鎮(zhèn)趕集,辦事,差不多常能碰得上哈瞇成。因為他靠打工,支身子過那日月。不是修樓蓋房的工地,就是人家裝修或壘墻鋪院。再沒活時,也給人家掏茅廁,掰玉米。總之,他一不怕苦累,二不惜自己的力氣。

今年,在賣豆腐的紅腦劉四家趕事時,我又遇到了哈瞇成。他手里牽著個兩歲左右的女孩。孩子因吃把把糖,弄臟了新穿的衣服。哈米成蹲下身子,一邊檫女孩弄臟的前胸,一邊哄著想替她保管了把把糖。我問這是誰家娃娃?哈瞇成帶著些自豪地說:“當然是我的啰。”

“也許哈瞇成后來看好了病,才有了這個寶貝蛋蛋”。我在心里這樣說。

我還發(fā)現(xiàn),哈瞇成今日也不似攬工那樣,穿了身西裝,登了雙皮鞋。更惹眼的是,他為掩飾眼上的缺陷,特意戴了副太陽鏡。對于他這不倫不類的打扮,我沒笑他。還在心里頭祝福他,生活一節(jié)一節(jié)地上那臺階。因為,他說再過些日子,當?shù)亻_始脫粒玉米。那時,自己將會跟車去各村裝玉米,收玉米。又能接上趕近兩個月的活兒了。

他說起替人打工的事,沒愁沒怨,更多的是期待著和喜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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