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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亂永寧河》第四十章

來源:作者:王孝榮時間:2016-08-20熱度:0

第四十章     籌備婚禮

雙方父母都吵著快把羅子敬與陶玉秀的婚事辦了,好早抱孫子和外孫。他倆也議論開了。

陶玉秀說;“就依了雙方老人吧。再說我也急啊。難道你就不急嗎?”

羅子敬也說:“咋個不急呀?我也求之不得啊。早結(jié)早把香玉摟進懷嘛!”

她佯裝生氣:“你看你說著說著就說溜了!真壞!”

他故意問道:“那為啥要急著辦婚事呢?”

她嗔怪道:“這還用問嗎?阻止了那伙人組建衛(wèi)隊,大筆捐款、大批捐糧已送到了抗日前線,揭露了他們招引南洋日寇進入西南和古鎮(zhèn)與東線日寇夾擊抗日軍民以滅亡中國的罪惡陰謀,喚醒了民眾,激發(fā)了民眾愛國抗日救亡的熱情與斗志,總之,我們獲得了節(jié)節(jié)勝利!而他們卻以連連失敗告終。我們已有機會也有心情辦我們自己的婚事了噢!此時不辦還要等到抗戰(zhàn)勝利了才辦嗎?”

他雖贊同卻又不以為然:“雖然我們節(jié)節(jié)勝利了,但他們會甘心失敗嗎?他們不會反撲或視機報復(fù)嗎?也許……”

她不耐煩頂上了:“也許,也許,你就會也許!也許你就根本沒想結(jié)婚!”

他反駁道:“誰說不想結(jié)婚?不過我倒主張請幾個長輩和最親近的朋友悄悄地就辦了。別那么聲張!”

她生氣了:“我可不依噢!我一定要辦得熱熱鬧鬧的!我就不相信那伙人能把我倆從洞房里攆了出來?能把我倆撤散開來?”

他又再一次提醒:“不管怎樣總得小心為妙!——那,你說咋樣才能辦得熱鬧呢?”

她經(jīng)了這一問便興奮起來了:“把全鎮(zhèn)的親朋好友及政要朋友一都請了來,不說擺個二十三十桌嘛至少要擺它個八桌、十桌呀。這一來不就熱鬧起來了!”

他又問:“要熱鬧該咋樣準備喲?”

她馬上回道:“我的嫁妝再趕一趕就準備齊了,再請易大哥主持,請隔壁十二三歲的兄妹做伴郎伴娘,請‘大黃桶’、‘干豇豆兒’夫婦主廚,就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了!啊,不,不,還有你這邊新房請哪個來布置呢?”

他心有主見:“早已請了張嬸母女來幫忙。張嬸與我伯是姨表兄妹,隔房雖遠卻走得極勤可親近得很哩!”

她起先贊同后來卻相譏道:“怕是與那張玉蓉妹妹親近得很吧!”

他佯裝生氣:“你胡說!她是天真無邪的純情女娃娃;我是循規(guī)蹈矩的正人君子。雖然我與她原來也十分要好,但經(jīng)了與你相識相戀與熱戀到如今,我與她也只是友誼,僅此而矣。這下你沒話可說了吧!”

她脈脈含情地注視著他面上笑成了一朵花兒。

次日凌晨張嬸與女兒張玉蓉急匆匆趕到羅家。羅老伯一見喜出望外,熱情地讓座遞茶。嘴里不住地說:“稀客,歡迎歡迎!”

張嬸梳理著轉(zhuǎn)轉(zhuǎn)兒(發(fā)髻)耳畔留著長長的鬢發(fā),雖說已五十余歲卻滿頭烏黑頭發(fā),瓜子形臉,彎彎的眉毛下一雙不大不小的眼睛。藍色陰丹士林布上衣的衣領(lǐng)、襟緣與袖口都用淺陰丹布裹了邊兒。下身著著青色褲子,一雙青色的布鞋十分得體。整個人活潑精神,一說一個笑。羅大伯見了別說有多快活了。在他看來她簡直就像是自已已逝去的愛妻。她太像她了。他覺到自已別無其它奢望,只要天天能見著她自已就不會寂寞啊,僅此而矣。

他轉(zhuǎn)臉看了一眼姨表侄女兒,她太美了,她以往來羅家時有這么美嗎?他幾乎沒有感覺出來。今天怎么啦,似仙女下凡了?他不敢看她了。

這張玉蓉今日即使素打扮也美得難以名狀。柳葉眉雙眼皮,瓜子形臉粉得似花,一張小嘴唇不涂唇膏自然紅,黛色的劉海緊貼著眉,一條辮梢扎著蝴蝶結(jié)的大辮子足有三尺長。一雙水淋淋的眼睛會說話一對笑窩溢著蜂蜜。身著緊身的藍底白花的上衣和鐵血紅的下裝,腳登青幫繡花鞋。整個人兒看上去亭亭玉立、嫵媚動人。羅大伯不敢看她,可羅子敬一走下樓來就被她的麗質(zhì)吸引住了。他對自已說,我剛從北京回來時看到她的美及前不久看到她的美都遠不及今日美!她的美與陶玉秀的美各具特色。秀的美是那樣的天真、活潑、理智、大方、可人,玉蓉的美是那樣的質(zhì)樸、含蓄、純情并帶了幾分羞澀。若她二人都同時要選我那我能選哪一個呢?也許是秀也許是玉蓉亦也許是玉蓉也許是秀。也許的也許我兩個都難以取舍,兩個都要了噢!——嘿!子敬啊子敬,你真不知羞!也太自私了!你還好意思說哩!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些話只在心里自對自說了,反正她二人都沒聽見??!他于是摸了摸自已起初發(fā)熱的臉又逐漸歸于平靜。然后他大方地走了過去。

“張嬸好!玉蓉表妹好!”羅子敬極有禮貌地躬了躬身。

“好!侄子好!你看看,快做新郎的人了,滿面紅光,喜洋洋!樂融融!——呃,”她轉(zhuǎn)臉看著羅大伯似在征求意見卻又不容回答:“真帥氣噢!是吧?”

張玉蓉此刻只疾速瞄了子敬哥一眼好似一切都看到了卻未必一切就看真切了,戀戀不舍地羞羞怯怯地一擺頭愣愣地看住身側(cè)的某處地面,她那青黛的粗長辮子帶著那粉色的蝴蝶結(jié)在自已的腰間劃了一個弧。

羅子敬已然注意到了此情此景,他也倏然面上一熱遂羞澀地垂下了頭。

張嬸對他倆一都注意到了。她望著羅大哥卻向身后那二人點著:“你看看,一個快做新郎官兒了還那樣羞答答的,你說咋見得那大場面嘛?——那,還有……”她好像意識到不便明說就幾步走到自己女兒面前柔聲細語:“還有你,咋啦?也害羞啦?在家時總吵嚷著要看子敬哥,這一下到了跟前了卻又不肯看了!不敢看了吧?你不是說他結(jié)了表嫂了就不便看了,要是你此時不看看你就真的無機會看到了噢!憨包女兒,你害啥子羞喲,又不是你做他的新娘!哧——!真是的!”

“娘!你……”張玉蓉輕聲嗔道。她倏地羞紅了臉,噘著嘴撤嬌似地晃了晃上身眼睛瞪了她娘一眼繼而又垂下了頭。

“好了好了,”張嬸在她的臉上親切柔情地鉗了一把:“我們開始為他布置新房吧?!庇谑撬齻z連同羅大伯三人一起為羅子敬布置新房了。張玉蓉用紅紙剪了“雙喜”,那喜字中間的“二十頭那兩點呈現(xiàn)兩顆紅心,喜字由彩蝶撲花的圖案托著,整個圖案呈現(xiàn)圓形。一共復(fù)制了十二份,大廳的正墻、房門、櫥柜等處共貼了十幅。還留了兩幅待晚上貼大門用。

張玉蓉從自已的布包里又取出自已制作的挑花蚊帳門簾。那正中挑的是“鴛鴦戲水”,一左一右分別挑有高低不一姿態(tài)各異的并蒂蓮。那柔軟的水線恰似塘中的波紋。張玉蓉雖是受托為子敬哥挑的花兒,可自已并沒當(dāng)成是為別人制作,而是當(dāng)作自已出嫁似的傾注全部心血精心制作的。她想著想著不禁一陣興奮又一陣沉悶、一陣歡悅又一陣心酸,鼻孔里竟輕輕地擤了一聲。她慌不迭地回頭竟發(fā)現(xiàn)子敬哥早已站到了自已的身后,她驀地羞紅了臉。

羅子敬已然注意到了這一微小的變化,急忙為她“解圍”。他說道:“妙齋!妙齋!構(gòu)圖精美,挑花功夫堪稱上乘……”

張玉蓉聽了兩眼有些濕潤了。

可羅子敬視而不見繼續(xù)著他的贊嘆:“那并蒂蓮展開粉臉情意纏綿地相依相偎;那一雙鴛鴦栩栩如生,切切私語,卿卿我我,形影相隨,永不分離,恰是一對恩愛夫妻又遠遠勝過恩愛夫妻!真是寓意深遠,謝謝表妹為我與玉秀姐所作的由衷而又美好的祝福。待到你的良辰吉日我亦厚禮相還并亦致以更加美好的祝福?!?/p>

張玉蓉嗯嗯地連連點頭,可那眼眶里的淚水止不住似兩道小溪涌流了下來。

“表妹,你咋啦?”羅子敬異常驚異忙不迭地掏手絹為她擦抹眼淚。

張玉蓉扭過頭用袖管一抹眼淚又扭回頭沖他強裝笑臉:“這不,我是為你倆高興為你倆祝福呀!”可她一轉(zhuǎn)過身又用雙手蒙住了臉……

“沒事兒做了,女兒,你先回去吧?!睆垕鹈靼着畠旱男氖?,親柔地勸她回去休息。

此刻羅老伯已然走近張嬸。他倆望著玉蓉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后都回過頭來相視一笑微微擺了擺頭。

羅子敬遠遠站在蚊帳前一改起先的狐疑與驚異,面上浮現(xiàn)了欣慰與甜蜜的笑影。

當(dāng)日夜里陶玉秀家。陶老爹抽著煙一臉的笑影。陶大媽笑得合不攏嘴也屋內(nèi)屋外忙過不停。陶玉秀坐在床沿粉紅著臉望著書案上那一大疊嫁妝出神。

“玉芬,玉芬!你去哪里了?”陶大媽邊尋找邊嘀咕:“妹妹的大喜事兒,你也來幫忙收拾收拾!”

“你還問還找呢?”陶老爹笑著嗔怪道:“黎家出了那事以后玉芬不就隨黎志高出走了嗎?你在哪里找??!”

“啊,”陶大媽一拍腦袋癱坐在木椅上:“人老了,沒用了?!彼鲇终玖似饋恚骸靶悖阍冱c點看,還有啥子沒準備好啊?”沒聽到回應(yīng)她又問了:“秀!聽見了嗎?”

    陶老爹走過來輕言細語:“人家心里有事兒,你就別大聲吼了!”

    陶大媽轉(zhuǎn)頭望了她女兒一眼一吐舌頭輕聲嗔怪道:“嘿!老頭,你看見了嗎?你那女兒還沒過門就想上了!真可笑?。 币娕畠簺]吱聲就沒再說話了。

    屋子里好一陣沉默。

陶玉秀望著嫁妝心潮翻騰。她眼前浮現(xiàn)了一幅畫卷:

……傍晚時份他與自已來到了永寧河邊。那一抹紅霞漫天紅,紅霞映紅河面,似迎風(fēng)抖動的紅綢。那對岸肥沃的中壩展現(xiàn)壯觀的圖畫,高大的雞爪竹在風(fēng)中搖曳著,越過河面?zhèn)鱽碇ㄑ街ㄑ降穆曇?;那劃破天穹的天車,垂向旋轉(zhuǎn)著歡歌,頂端擦抹著紅霞,底端撥動著紅浪,那透過天車支架縫隙的一縷縷霞光動感般地投向彼岸遠遠的樹冠;此岸的濃郁的鳳尾竹堤向前蜿蜓著攀上了天際;一群群鳥兒從頭頂掠過,傳來一陣陣悅耳的脆響;一葉輕舟遠遠飄入紅浪,迎面蕩了過來,漸近漸大,船在畫中人在景中,好不愜意。

那撐船的肖三哥高揚著嗓音打趣道:“子敬弟呀,你可謂‘人在美景中,美人抱懷中,熱血遍身涌,蜜汁灌心中!’老弟,你好爽意啊!”

佇立在岸邊的自已與子敬哥望著漸遠漸小的輕舟,不禁沉浸于愛情海之中。他倆直覺到渾身一陣熾熱,雙雙擁得更緊了,熱血猛烈地涌動,那無盡的熱能與濃烈的蜜意都聚焦于唇片,緩緩地迎向?qū)Ψ健腿婚g四片唇片激情而又迅疾地咬合著,咬合著。此時此刻,任由頭頂紅霞布滿天,任由身側(cè)和風(fēng)盡情吹拂,任由身后河面紅浪翻卷,任由腳底草地旋動……彼此忘卻了自己忘卻了世界,完全沉醉于難以名狀的舒爽、快樂與幸福之中。在他倆看來,愛戀的最頂峰就在于此,若下滑到性的交合即繁衍生息的行止也都是平庸與凡俗的。他倆要珍惜至頂峰,寧可舍棄一切也要讓時間、空間甚至歷史長河一都定格在此刻……時間在悄悄流逝,他倆依舊相擁、相吻著佇立在永寧河岸邊……她又看到了夜幕降臨,街燈燃亮。自已與他手拉著手沿大雄壩馬路返回,越過大石橋和順河街跨過小石橋,登上虛腳樓上的觀音閣。燃香點燭跪拜觀音,默默祈禱:“愿觀音菩薩保估我倆平安無事,鐘愛終生,百頭偕老!”末了雙雙對視著:“我不負你,你不負我!只要一生健在,永不分離?。?!”……

她又憶起了在他家談到小說《紅樓夢》和越劇《紅樓夢》之后自已對他說的話。……自已理了理思緒終于說了:“一個時期以來特別是現(xiàn)在我已深感甜蜜與幸福?!晌腋氖且獡碛心愕膼?,長期擁有你的愛!結(jié)婚了,我倆固定了,確立了生活的責(zé)任。我要我對你的生活責(zé)任也要你對我的生活責(zé)任,我倆要終身相守?!?,我怕……怕,我就直說了,我真怕別人把你從我的身邊搶走,哪怕?lián)屪咭环忠幻?,我都不能容忍啊!”說著自已面上浮現(xiàn)出了擔(dān)憂與心悸的神色。

自已突然輕聲哼唱起了川劇《秋江》(《陳姑趕潘》)來:“你看那鴛鴦鳥兒,成雙成對,好意似和美的夫妻,白日里并翅而飛,到晚來交頸而眠。我與潘郎雖則是相親相愛,怎效得那鴛鴦鳥兒,一雙雙一對對,飛入在那波浪里——,里呀噢噢噢啊噢——!”

“別這樣,我們不是時刻在一起了嗎?!”他知道自已心緒的糾結(jié)。想盡心撫慰自已?!拔覀z在一起是那樣的沉迷、愉悅、甜蜜與幸福,我不能沒有你,你也不能沒有我啊!”他說著說著不禁又從心里涌出了幾句心聲:“信你超過信自己,愛你超過愛自己。分分秒秒緊相伴,時時刻刻不分離。”……

她想到這里面上透出了甜蜜的笑影。她把長辮甩至胸前用手輕撫著辮梢又憶起了她倆在蘇林橋深情吟唱的情景。

……子敬哥呤道:

    “蘇林溪水清又清,

     哥哥對妹情意真。

     哥哥愛妹心不變,

     白頭偕老萬年春?!?/p>

自已熱烈鼓掌由衷贊訟:“妙!妙!真妙!”然后高揚著嗓音唱道:

    “薔薇花開香又香,  

     妹妹戴上扮新娘。

     妹妹愛哥心不變,

     白頭偕老萬年長。

自已唱得那樣動聽那樣抒情那樣盡意以致自已面展紅霞久久難以平靜下來。

     他也經(jīng)了同化經(jīng)了濡染經(jīng)了共振便仰頭高歌起來:

    “相擁蘇林橋上看倒影,

     一對鴛鴦水中戲。

     哥妹心系情依依,

     白頭偕老萬年春?!?/p>

    自已十分靈氣一聽就會,待他一唱完就學(xué)著重唱起來。他也心領(lǐng)意會便急忙伴著自已實現(xiàn)了二重唱:

    “相擁蘇林橋上看倒影,

     一對鴛鴦水中戲。

     哥妹心系情依依,

     白頭偕老萬年春?!?/p>

我倆的歌聲婉轉(zhuǎn)悠揚在小溪的上空回蕩,一群小鳥從遠處飛來沉落于那鳳尾竹梢上,有幾雙蝴蝶緩緩?fù)T诹怂N薇花蕊上,那群小魚浮出水面穩(wěn)穩(wěn)地定格在“水徑”上……

也許太過用真情了我倆都感到有些兒疲累,選了薔薇花叢下的一級石梯相依著并排坐了下來。自已把頭倚靠在他的胸前;他緩緩伸開雙掌緊緊握住了自已的雙手。又是一陣沉默……

她憶起這些倍覺心里甜蜜。她期盼已久的喜日已經(jīng)來臨。明日就要拜天地入洞房了,那是咋樣的光景?那一定比甜還甜比蜜還蜜啊——!她想著想著漸入甜美的夢境,嘴角還掛著甜美的笑影。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