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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土所長和一個女人

來源:作者:孟廣友時間:2014-08-13熱度:0

 

國土所長和一個女人(電影文學(xué)劇本)
 
編劇 孟廣友 張昌全

人物表:
丁大亮——國土所長,38歲
棉菊——南西村村民,劉東鎮(zhèn)的妻子,33歲
小石——國土隊員,28歲
暴布——真名包發(fā)虎,企業(yè)老板,千萬富翁,40歲
劉東鎮(zhèn)——南西村村民,棉菊的丈夫,老實,木訥,42歲
溫坐——柳鎮(zhèn)副鎮(zhèn)長,38歲
包盼盼——暴布的兒子,15歲
周冬冬——包盼盼的同學(xué),15歲
呂二楞——某鋁礦副礦長,35歲
小馬——國土隊員,25歲
小柳——國土隊員,23歲
老康——國土隊員,46歲
女會計——國土隊員,40歲
胡正——信訪局科長,37歲
呂日——呂二楞手下人員,32歲
呂能——呂二楞手下人員,30歲
秦老漢——上訪戶,72歲
馬老漢——上訪戶,71歲
劉石頭——棉菊的兒子,14歲。
劉支書——50歲,南西村黨支部書記
謝局長——42歲,市國土局副局長
村民組長,暴布秘書、信訪局女工作人員,隊員甲,隊員乙,群眾甲,群眾乙、群眾丙。
01、秋 日 外
連綿起伏的邙山。蜿蜒的山路。一輛緩緩行駛著的吉普車。
(道白)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國土所長和一個女人的故事。
02、日 內(nèi)
   吉普車里。丁大亮邊開車,邊不時用余光梭巡著山澗的礦坑。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小石,將頭伸出車窗外,望了望陰霾的天空。
小石:丁所,像要下雨了。
丁大亮:麥子剛種上,好雨知季節(jié)呀。
小石:現(xiàn)場會的時間還沒定?
丁大亮搖了搖頭。
小石將頭縮回。
小石:丁所,為等這個現(xiàn)場會,咱一天到晚驢不停腳地耗在這山上,是不是有點——神經(jīng)過敏了?
丁大亮:神經(jīng)過敏?說得輕巧,吃根燈草!全市的礦山整頓現(xiàn)場會呀,連縣長局長都緊張呢,這時候敢冒出一起非法采礦,你,我,能擔(dān)起這個責(zé)任嗎?
小石:那是那是。我只是說,就這兩架山,半個月里,縣里大規(guī)模整治整治了兩次,鎮(zhèn)里小規(guī)模整治整治了三次,電視廣播天天宣傳吆喝,就是有兔子,怕也知道躲槍口,有蛤蟆,也該知道躲端午吧?
03、日 外
一個廢棄的鋁石坑里,棉菊穿著一件花棉衣,仰臉望著站在礦體石頭上,正在撬戳一塊礦石的丈夫劉東鎮(zhèn)。棉菊的花棉衣看上去已經(jīng)很舊,細雨飄落在她灰蓬蓬的頭上臉上,她用手一抹,露出了白皙滿月般的面孔。她的旁邊,放著一輛三輪車。
04、日 內(nèi)
丁大亮:行了!我知道,天羽、華大那幾個項目的用地,還有南村新農(nóng)村建設(shè),也都等著咱呢。你小子是說我工作顧臉不顧屁股吧?
小石:嘻嘻,不敢不敢!
丁大亮猛地剎住車。
 
丁大亮:有情況。
小石愣了下,趕忙跟丁大亮跳下車。
05、日 外
山崖旁。丁大亮指著對面的一座山腰。
丁大亮:你看。
透過天空飄落著的細雨,可以隱隱約約地看到對面山腰那個礦坑里,劉東鎮(zhèn)和棉菊的身影。
丁大亮:快走。
06、日 內(nèi)
吉普車里,丁大亮沉著臉,不時地打著方向盤。小石訕訕地瞅著丁大亮。
小石:我靠,還,還真有不怕死的,這回,先狠狠罰他一火再說。
07、日 外
礦坑里的巨石上,敞著懷的劉東鎮(zhèn),往手心吐了口吐沫,兩手握起鋼釬,使力撬向一塊礦石。棉菊不時將撬下的礦石撿起,扔進三輪車的車斗。
遠處,一輛吉普車駛來。
劉東鎮(zhèn)突然抬起頭,身子愣怔了下,接著不由自主地松開撬杠,從石頭上滑落下來。棉菊驚叫一聲,忙去扶劉東鎮(zhèn)。劉東鎮(zhèn)望著漸漸駛近的吉普車,身子一動不動地靠在巖體上。
吉普車在礦坑邊停下,丁大亮和小石跳下車。
小石:嗨!偷采礦石,膽子不小呀!
棉菊和劉東鎮(zhèn)瞅著丁大亮和小石,怯怯地蹲在地上。
小石:問你們呢,咋不說話?
棉菊(遲疑地):偷?俺,俺沒偷,俺是來拾石頭的。
小石:拾石頭?笑話!礦產(chǎn)資源屬于國家所有,電視廣播整天都在吆喝,滿山遍地刷的都是標語——喏,那,你們沒看見嗎?
小石指了指旁邊的山體。
山體上,一排醒目的大字:嚴禁盜采礦產(chǎn)資源。
棉菊瞅了一眼,然后搖了搖頭。
棉菊:這礦坑在這一閑多年,俺看著這石頭怪可惜。咋?不讓拾嗎?
小石:我看你是揣著精細裝模糊呢。
小石看了丁大亮一眼,隨手撿起地上的鋼釬和大錘,扔到三輪車上。
小石:既然這樣,別怪我們不客氣。我們是國土所的,按照有關(guān)規(guī)定,將對你們進行依法處理。請帶上車子,跟我們到所里吧。
棉菊“騰”地從地上爬起,幾乎要哭起來。
棉菊:俺祖祖輩輩都住這,過去拾石頭砌墻,壘堤堰,不知道現(xiàn)在這石頭不讓拾了。您不讓拾俺不拾了,別罰俺,俺家里沒錢,俺倆孩子上學(xué)都沒錢。
小石的鼻孔哼了一下。
小石:戲就別演了,我見的多了,我看我們還是走吧。
細雨中,劉東鎮(zhèn)和棉菊裹著破舊衣衫的身子微微發(fā)抖。丁大亮皺了一下眉頭,制止住小石。
丁大亮:你們是哪個村的?叫啥名字?
棉菊:俺是南西村五組的,就住前面山坡上,他是俺男人,叫劉東鎮(zhèn),俺叫棉菊。
丁大亮:不管你們知道不知道,都已觸犯了法律,處罰還得處罰。這么吧,按照簡易程序的最低標準,罰款50元,以后別再來了。
丁大亮示意小石開具處罰通知書。
小石瞥了丁大亮一眼,不很情愿地去掏票據(jù)。
棉菊:領(lǐng)導(dǎo),別罰俺,俺以后再不敢了。
丁大亮瞅著棉菊的臉,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丁大亮:這沒辦法,你們違了法。
棉菊哭出了聲。
棉菊:領(lǐng)導(dǎo),領(lǐng)導(dǎo),俺兜里真沒錢,別說50,5塊也沒有,不信,您看您看。
棉菊將身上的幾個口袋都翻將過來,里面空空如也。
丁大亮瞅了眼小石,然后又把目光轉(zhuǎn)向棉菊。
丁大亮:要不這么,你們的名字我們記下了,回頭你們到所里繳吧。
小石還要說什么,被丁大亮制止。
丁大亮:走吧。
丁大亮和小石上了吉普車。
08、日 內(nèi)
丁大亮開動吉普車。
小石:丁所,這節(jié)骨眼上你咋按簡易程序處理?違法工具也不扣押?還只,只罰了50?你——也太客氣了。
丁大亮:看上去像初犯,也挺可憐的。
小石:初犯?我們查住的哪個不是說初犯?表明傻,內(nèi)心精著呢。
丁大亮剛要接話,忽然一陣尖利的哭叫聲傳來。
棉菊的聲音:東振,你怎么了?……東振,東振啊!
丁大亮猛地剎住車。
丁大亮:咋回事?
小石:狗吃麥苗,裝羊呢!別理他們。
丁大亮:不對,像是發(fā)生了啥事。
丁大亮快速倒車。
09、日外
礦坑內(nèi)。劉東鎮(zhèn)臉色蠟黃,在地上蜷曲著身子。棉菊蹲在旁邊不知所措地哭喊著??吹教萝嚨亩〈罅梁托∈?,棉菊連忙爬起。
棉菊:俺男人……摔著,摔著腰了。
丁大亮欲走向劉東鎮(zhèn),被小石拽了下胳膊。
小石:丁所。
丁大亮掙脫小石。
丁大亮:救人要緊!
丁大亮蹲在劉東鎮(zhèn)旁邊問著什么,然后扶起劉東鎮(zhèn)。
丁大亮:快上醫(yī)院。
丁大亮將劉東鎮(zhèn)背在背上,在棉菊的攙扶下,匆匆走向吉普車。
推出片名:國土所長和一個女人
10、日 外
連綿起伏的邙山。山道上,一輛疾駛著的吉普車。
11、日  內(nèi)
縣醫(yī)院交款窗口前,丁大亮從口袋摸出一疊錢,點了點,然后又把手伸向小石。
小石:他們是違法者——
丁大亮:有點愛心好不好?你沒看他們兜里沒一分錢?救人要緊!
小石:這樣會惹麻煩的。
丁大亮:快點!
小石不情愿地掏出了錢。
 12、日  內(nèi)
住院部門口。丁大亮和棉菊注目相對,小石則把目光轉(zhuǎn)向別處。
丁大亮:醫(yī)生說,兩根肋骨有點損傷。這么,你們住幾天吧,三輪車我們會想辦法給你弄回去。
棉菊的眼里有淚水溢出。
棉菊深情地給丁大亮和小石鞠了個躬。
棉菊:謝謝領(lǐng)導(dǎo)。
13、日 外
緩緩流淌著的洛河。岸邊,迎風(fēng)擺動著的一片柳林。
包盼盼和周冬冬拉著暴布的手,快速穿過柳林,來到河邊。
包盼盼:老爸,就是這個地方。
暴布:噢?我不信!一個游泳冠軍,咋會在這小河溝里翻船呢?
包盼盼:不是,是河底下有團草,我一個猛子下去,被草纏住腳了。要不,別說一個猛子,十個八個也能洑上來,我一猛子能潛半里地呢。
暴布:我就說嘛,我兒子這么個游泳天才,大江大河都闖蕩了,還能在小河溝里翻船?
周冬冬:當(dāng)時快把我都嚇死了。等一會兒包盼盼不上來,等一會兒包盼盼不上來,我就死勁喊人,嗓子眼都喊啞了,總算喊來一個人。
周冬冬用手比劃著。
周冬冬:那人呼哧呼哧地瞪著我,問我咋回事,我用手一指,他撲通一聲就跳了下去,就把盼盼給撈上來了。
暴布:那人長得啥樣?
周冬冬:是個半大老頭,廋高個,拿一把鐮刀,戴一頂草帽。
包盼盼:老爸,你可得好好謝人家呀,要不,你和媽現(xiàn)在正哭我呢。
暴布:謝,一定大謝!救了我寶貝兒子的命,那就是我包某人的大恩人。
包盼盼:那你咋找到他呢?
暴布:好辦!我估摸著他就住在這一片,咱也來個懸賞找人,貼小廣告,我印它一千份。
包盼盼:老爸,你至少拿出十萬。
暴布:不,二十萬。
包盼盼:不,五十萬。
暴布瞅著包盼盼嘿嘿一笑,在他頭上拍了兩拍。
暴布:好,五十萬就五十萬,還是我兒子有氣魄。我兒子的命何止值五十萬呀。
包盼盼:老爸,要是沒人認領(lǐng)呢?
暴布:那是傻子!不,現(xiàn)在傻子也愛錢。
暴布的手機響。暴布接電話。
暴布:好,我一會到。
14、日  內(nèi)
吉普車里,丁大亮一邊開著車,一邊若有所思地瞅著街上的人流車流。
小石:千古佳話,執(zhí)法者給違法者墊錢治傷。怕只怕呀,這年頭,會揪住麻煩上身哩。
丁大亮:麻煩?啥麻煩?怕她不還錢?
小石:還不還錢我不知道,但我從直覺上感到…
丁大亮:怕她訛咱?胡咧咧!別把人都想得那么壞。再說,遇上這樣的事,別說咱是公職人員,就是普通群眾,能不管嗎?能見死不救嗎?
小石抓了抓頭皮。
小石:那倒也是。不過……
丁大亮:不過啥?放心,我老丁閱人無數(shù),僅從這女人的面相看,就是個單純質(zhì)樸之人。我敢肯定,她不但會還這錢繳那罰款,沒準還會抱塊大匾謝咱呢。
小石:但愿如此吧。
15、日 內(nèi)
一咖啡館??ㄗ7?wù)員將兩杯咖啡放在暴布和呂二楞面前。暴布端起咖啡押了一口。
暴布:怎么樣?呂老板,兩千噸,兩周時間。
呂二楞:這么急?礦山整頓,山上十多萬噸礦石都卡在那里,拉出一噸可都困難啊。
暴布:這我不管!我一客戶要的,得罪不起!要不,我也不會出這么高的價錢。
呂二楞:不好辦啊。
暴布:呂老板,打開窗戶透著說,我一塊錢也不再加了!要不,我給呂老大打個電話?
呂二楞:算球算球,就這樣,就這樣吧。
暴布:兩千噸,期限兩周。
呂二楞:兩千噸,期限兩周。哎,暴老板,聽說你為了謝個人,一下拿出五十萬?
暴布:君子愛財,取出有道。人都罵我老鱉一,我就是讓他們看看,我包發(fā)虎就他媽的這種活人風(fēng)格。
呂二楞:好,不愧是暴大老板,有氣魄!
16、日 外
國土所院子。
初升的太陽透過兩棵桂花樹,斜射在院中。
棉菊走進院子。
17、日 內(nèi)
所長辦公室。
丁大亮和小石圍在辦公桌前,研究一個案卷。
丁大亮看了看表,將案卷合上。
丁大亮:不行,我這心總是懸著。走,我們還是上山再走一遭吧。
小石:丁所,你也太——
丁大亮:太啥?那女的就是個教訓(xùn)!
小石:好吧。
小石抬頭,往窗外望了一眼。
小石:嘿,邪了!說誰誰到。
丁大亮忙抬頭朝外望。
丁大亮:咦?她——肯定是來還錢的。哈哈,我說么,怎么樣?
小石:她咋沒抱匾?
丁大亮(瞪了小石一眼):你小子!
18、日 外
棉菊在院子里停住腳步。她的目光透著羞怯。猶豫了會兒,朝辦公室走來。
19、日 內(nèi)
丁大亮迎到門口。
丁大亮:來來,棉菊同志,進來吧。
棉菊走進辦公室,丁大亮將棉菊讓在一把椅子上。
丁大亮:好點了嗎?你丈夫。
棉菊(搖了搖頭):只在醫(yī)院住了一天。
丁大亮:咋只住了一天?
棉菊:不敢住,沒錢了。
丁大亮:沒——錢了?
棉菊:那天花了二千二,除了您給墊的一千八,還借了二百,家里沒一分錢了。
丁大亮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凝重,同小石對視了一下。
丁大亮:那你今天來——
棉菊垂著頭,沒有接話。
小石趕忙沖丁大亮遞眼神。
小石: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為我們墊的那些錢和那個罰款犯愁呀?我們的那些錢不慌,緩緩再給,只要想辦法把罰款先交上,我們好結(jié)案。
棉菊抬起頭,臉色有些漲紅。
棉菊:你們給墊的那錢,我會還的,那個罰款,我也會交的。
丁大亮舒了口氣,臉色也舒展開來。
丁大亮:不慌不慌。這么,你家里這個情況,還的確是個事,你可以找找鎮(zhèn)里和疾病救助部門,申請一下補助。
棉菊:俺這是傷,不是病。
小石:一樣的,一樣的,傷和病救助申請程序都一樣的。
棉菊:俺不找鎮(zhèn)里,俺想找您。
小石:找俺?你弄錯了,俺是國土部門,只管土地和礦產(chǎn),不管救助。
棉菊:俺在家都想幾天了,您幫了俺,俺感謝您,但俺還是得把話說給您,俺實在沒有辦法了。
丁大亮眉頭皺了一下。
丁大亮:啥話,你說。
棉菊:俺男人是因為你們才摔傷的。
丁大亮和小石的眼睛霎時瞪得溜圓。
小石:啥?啥?你說啥?因為俺?
棉菊:是。俺男人那天在大石頭上站著,是看到你們的吉普車,心里一驚,才摔下來的。
丁大亮:吉普車?你——這么啊,棉菊同志,有些話要想好了才說,可不能一張嘴想撂啥就撂啥。
棉菊:俺沒瞎說。俺都問過俺男人多少回了,俺男人說,那天他正在撬石頭,猛下抬頭看到了您的吉普車,心一哆嗦,就掉下來了。俺男人原來在建筑工地干瓦工,那樓板多高呀,他整天整天在上面站著干活,都沒有事。您說,要不是看到你們的吉普車,他咋會掉下來呢?
小石:開國際玩笑!你的意思是,你男人那腰,是因為我們才摔傷的,我們得為你男人的腰負責(zé),看傷,治療,還有誤工費,營養(yǎng)費,是吧?
棉菊:俺不是來訛?zāi)模骋膊幌雭?,俺都在家憋了好幾天了,可俺真的沒辦法了。
丁大亮將拳頭狠狠地摁在桌子上,瞅了小石一眼,又無奈地笑了笑,然后看了看表。
丁大亮:這么,你先回去,這個事你再想想,也再問問別人,不要輕易地下結(jié)論。我們還有點事,得出去一趟,好吧?
棉菊低著頭,不說話,也不動。
小石:我們真有關(guān)緊事。要不,我們出去,你在這坐著?
棉菊怯怯地瞅了一眼丁大亮和小石。
棉菊:您要真有事,那,我先走了。
棉菊低著頭,慢慢地踱了出去。
小石望著棉菊的背影,搖了搖頭。
20、日 外
鎮(zhèn)街頭。一張小廣告前,圍著一群人。
群眾甲:呵呵,現(xiàn)在真是啥稀罕事都有啊?
群眾乙從人群外往里擠。
群眾乙:啥事啥事。
可以看到小廣告上“答謝恩人”四個大字。
群眾甲:一個大老板的兒子掉前面的洛河,被一個人救了,大老板出五十萬,要酬謝這個人呢。
群眾丙:乖乖,五十萬?咱咋不攤上這好事呢。要知道大老板的兒子掉河,我提前半天在那等著了。
群眾乙:說那干啥?要是知道,我背上被子,提前兩天在那等他了。
群眾甲:要是知道,都輪不到您,我蓋個茅屋,提前半年住那等著。
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笑聲。
21、日 外
崎嶇的山路上,行駛著的吉普車。
22、日 內(nèi)
小石駕著車,看了一眼臉有慍色的丁大亮。
小石:丁所,別生氣,這年頭,好心落驢肝肺的事多了。
丁大亮:生氣?我是有些。但我們并沒做錯!你說,一個警察,遇到了小偷,小偷受了傷,警察能不先救人嗎?
小石:是呀是呀,只是,這小偷也太可惡了。
吉普車路過一個鋁土礦區(qū)。
丁大亮將頭伸出窗外,往里瞅著。
丁大亮:停車!
小石將車停下。
丁大亮:這料場的礦石堆好像動過。拐進去看看!
小石將車開進礦區(qū)。
23、日 內(nèi)
一掛有竹簾子的門里,呂二楞正靠著門曬太陽。吉普車響動的聲音,使他立刻警覺地站起。
呂二楞透過竹簾,看到丁大亮和小石走下吉普車。
呂二楞:我靠!真是狗鼻子,聞著就來了。
24、日 外
礦區(qū)料場,一堆堆堆積如山的鋁礦石。
丁大亮和小石徑直走向料場一角。
丁大亮:看,就這兒,礦石至少少了幾百噸。
小石:偷運礦石?
小石將目光從礦石堆轉(zhuǎn)向不遠處的辦公礦區(qū)。
小石(扯著嗓子):二楞子!二楞子!
呂二楞從房內(nèi)走出。他故意地伸著懶腰,仰臉四處張望。
呂二楞:誰,誰呀?
呂二楞轉(zhuǎn)頭,瞅見丁大亮和小石,連忙往兩人跟前跑。
呂二楞:喲呵,兩位大所長呀?大駕光臨,大駕光臨!
丁大亮:呂老板,這里,咋回事?
呂二楞:那里咋了?丁所,您,眼花了?那鋁礦石呀。
小石:二楞子,你別給我驢鼻子里插大蔥——裝像!你說實話,共偷運出去幾車了吧?
呂二楞:偷運?兩位大所長都發(fā)了話,哪敢呀?哎?這話聽上去咋真別扭呢,我們礦上的礦石,何謂偷?偷誰了?
小石:二楞子,我再次正告你,這些礦石雖然是你礦上采的,但大部分是違規(guī)所采,在縣礦山整頓小組結(jié)案前,均屬國家所有,你們是不能動一疙瘩一塊的。
小石同丁大亮對視了一下,掏出一疊文書,寫著什么。
呂二楞(嘻嘻笑著):沒動?。磕憧吹轿覀儎恿藛??這里整天清凈地連兩條狗都見不著,哪來的人啊。
小石:呸!悶狗才咬人呢!給,這是制止違法通知書。還有,你們這個礦“五證”還差一證,在證拿到手之前,絕對不能生產(chǎn),如果你們偷著生產(chǎn),一切后果自負。
呂二楞:我靠!你還真給開這么個玩意呀,別嚇著我了。
丁大亮:好了,我們把話撂這了,也請轉(zhuǎn)告老板呂大楞,還是好之為之吧。
25、日 內(nèi)
吉普車里。
小石駕著車,丁大亮在翻看一疊案卷。
小石:這兩頭驢(呂),也不是盞省油的燈。
丁大亮:這怕是個重點隱患啊。那老大,呂大楞,干了這么多年企業(yè),有很復(fù)雜的關(guān)系網(wǎng)。這個呂二楞,原和黑社會有染,呂大楞怕他出事,才把他召回負責(zé)礦山?,F(xiàn)在鋁石屢屢暴漲,他們能閑著嗎?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很快就會有人出頭說話的。
小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多搞幾次夜查,先抓他個現(xiàn)行。
丁大亮:唉!這頭是現(xiàn)場會,那頭是項目用地,你說得對,兩頭都不敢耽誤呀。從明天起,大家都辛苦辛苦,白天,項目用地,夜里,礦山巡查。
小石:好咧!
26、日 外
一片向陽的山坡上,零亂地住著幾戶人家。
在一個用石頭砌起的門前,棉菊在關(guān)大門。她先是扭頭瞅了瞅西山坡上的太陽,又朝宅院看看,然后關(guān)好大門,沿著一條小路,往坡下走去。
27、日 外
近晚。國土所院子。
一輛吉普車駛進。
丁大亮和小石、小馬、小柳從車上跳下。
小石將手中的儀器放在院中一石桌上,和小馬小柳互相拍打著身上的灰塵。
丁大亮往辦公室走,扭頭瞅了一下小石,站下。
丁大亮:天羽公司項目的清點就這樣了,明兒轉(zhuǎn)移到南村吧,那里的用地手續(xù)也催得急呢。
小石:催?嘿嘿,丁所,別再催了,再催就把人催拉稀了。
丁大亮:別叫苦連天的,喊了也沒有。我現(xiàn)在要到溫鎮(zhèn)那去一趟,剛他打電話叫我。
小石接過小馬遞過來的毛巾,幫丁大亮綽著身上的灰塵。
小石:溫鎮(zhèn)?
丁大亮:是,溫鎮(zhèn)長急得要上樹了,一幫群眾因為宅基糾紛上午鬧到縣里去了。這么,你在家做做準備,晚上組織分片夜查。
丁大亮朝所長辦公室走去。
28、日 內(nèi)
所長辦公室。丁大亮簡單整理了一下辦公桌,然后將一個筆記本裝進口袋。
院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丁大亮抬起頭,看到小石攔著棉菊,兩人在說著什么,一怔。
丁大亮:咋又來了?
丁大亮的手機響。丁大亮邊接電話,邊望著院中的小石和棉菊。
丁大亮:啊,啊,溫鎮(zhèn),剛回來,好,等下就去。
溫坐(OS):還要等一下?我告訴你丁所長,這可是宅基糾紛引發(fā)的信訪,火在我這個副鎮(zhèn)長屁股底下燒著呢。在這個事上你要犯糊涂,我一把將火引到你國土部門。
丁大亮:哪敢哪敢,好好,馬上到馬上到。
丁大亮放下電話,瞅著院中,猶豫了一下。他將口袋里的筆記本又拿出,摜在桌上,然后走到門口,給小石招了招手。
丁大亮:讓她進來。
棉菊擺脫小石,急匆匆地向辦公室走來。
走進門的棉菊揩了把汗,瞅了一眼丁大亮,趕忙垂下頭,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丁大亮:棉菊呀,該說的話都和你說了,你,咋又來了?
棉菊:俺男人傷著腰在家躺著,俺不來咋辦?
丁大亮:都給你講過了,有困難找鎮(zhèn)里,我們是國土部門,只管土地和礦產(chǎn)。
棉菊:可俺男人是看到了您的吉普車,才摔下來的。您,您不能不管呀。
丁大亮(突然氣憤地):管?你想要我們怎么管?我們憑啥管?我給你說句實話吧,那天你們違法采礦,就是看到你家境困難,我才按最低標準罰了你。你們雖然違了法,但看到你男人摔傷,我們還是幫著把你男人送到了醫(yī)院——
棉菊:您是好人,那天您少罰俺的款,俺心里清楚,俺男人摔了腰,您沒有把俺扔下,俺心里感激,但米是米,油是油,俺男人真是看到了您的吉普車,才摔下來的呀。
丁大亮:你說這些有意思嗎?說話是要有證據(jù)的。
棉菊:要證據(jù)嗎?丁所長您別急,其實有句話俺早就想說了,這話憋在俺心里已好幾天了,憋得俺胸口都疼了,可俺一直不想給您說,俺怕說了您生氣。
丁大亮:生氣?哈哈,我生氣?好,你說吧。
棉菊:其實我想,您怕早知道了。
丁大亮:知道啥?
棉菊:知道俺男人的摔傷是怪您呀?要不那天下著雨,您沒有把俺扔下,還幫俺把俺男人背上車,幫俺把俺男人送到醫(yī)院,又掏錢讓俺看傷,您說要是您不知道,您會這樣地幫俺嗎?
丁大亮一拳頭擂在桌上,兩眼恨恨地瞅著棉菊。
丁大亮:我們不要再談了,你走吧。
棉菊:我走?俺的事還沒說呀?
丁大亮:你不走我走,我還有事。
棉菊:丁所長,我說錯話了嗎?我是不是惹您生氣了?
小石闖了進來。
小石:你沒有說錯話,丁所也沒有生氣,你看到丁所生氣了嗎?丁所高興著呢,丁所高興地滿臉通紅,那是因為呀,你讓丁所學(xué)到了不少東西,譬如說如何學(xué)做壞人別做好人呀?如何提防上當(dāng)受騙呀?
棉菊的臉一下子紅起來,局促不安地看著丁大亮和小石。
棉菊:上當(dāng)受騙?沒有,俺真的沒有,俺說得都是俺的心里話。
丁大亮站起身,將本子裝進了口袋。
丁大亮:小石,你和她談吧,溫鎮(zhèn)長還等著我呢。
棉菊連忙攔住丁大亮。
棉菊:丁所長,您別走,俺說錯了話俺不再說了,俺不再說了還不行嗎?但您別走,俺的事還沒說呢,您走了讓俺找誰說去呢?
丁大亮瞅著棉菊,苦笑了一下。
丁大亮:說呀,誰說不說了?你不說我們還要說呢。這么,我給你指個地方,縣城發(fā)莽街14號,你到那里走一趟,他們會告訴你咋辦。完了你再來,我們等你。
棉菊愣愣地看著丁大亮,又看看小石。
棉菊:縣城?發(fā)莽街14號?
小石:對呀,發(fā)莽街14號,他們專門管這事,專門幫人找證據(jù)的,肯定保你滿意。到時可別忘了把證據(jù)帶回來呀?
棉菊低著頭想了想,又抬頭看看丁大亮和小石,慢慢往外走去。
小石看著丁大亮嘻嘻地笑了笑。
小石:我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真傻還是假傻。哎,發(fā)莽街?法盲街?我靠,律師事務(wù)所怎么會選這么個地方。
丁大亮望著院子,思考著什么。
丁大亮:她怎么能這樣呢?
丁大亮忽然拍了一下頭,迅速將筆記本裝進口袋,匆匆往外走。
丁大亮:溫鎮(zhèn)別看姓溫,發(fā)起火來也不得了。
29、傍晚 外
棉菊家。
這是豫西一個普通的農(nóng)村院落。院子有三孔窯洞,兩間平房。院中顯得有些零亂。平房前停放著一輛三輪車,車旁的房檐下攤著一堆青草。院中央的一個石桌前,棉菊八歲的小女兒在寫作業(yè)。院子大門的左側(cè)有一個兔圈,圈里十多只兔子擠在一起,瞅著圈外側(cè)的棉菊和劉石頭。
劉石頭:媽,是那只嗎?
棉菊:是,那只能賣十六塊,夠媽上一趟縣城。
劉石頭將一把青草扔到兔圈,然后翻身跳入,悄悄靠近兔群,將一只兔子抓在手。
劉石頭:媽,非要上縣城嗎?
棉菊:人家說,那里是說事的地方。
劉石頭將兔子放入一只籠子。
劉石頭:這是我和俺妹的學(xué)費呀。
棉菊:俺兒懂事,您爹要治腰。
劉石頭:媽,俺聽話,不上學(xué)了,跟俺姑父打工賺錢,治俺爹的腰。
棉菊:俺兒懂事。
劉石頭突然滿臉淚水,大聲地哭著給棉菊跪下。
劉石頭:媽!俺想上學(xué)呀!
棉菊背過臉。
棉菊:俺兒懂事,您爹要治腰。
棉菊的女兒放下作業(yè),哭著撲向棉菊。
棉菊女兒:媽!我不上了,讓俺哥上吧!
30、傍晚 內(nèi)
溫坐辦公室。
椅子上散亂地坐著幾個人,看著溫坐。
溫坐:好,事就說到這里。我再重復(fù)一遍,鎮(zhèn)信訪辦牽頭,國土所和南西村配合,誰再出問題就堅決打誰的板子!
鎮(zhèn)信訪干部:劉支書,回去先給您村那兩家上上課,為一寬磚的地方鬧喝啥,吃飽撐的!
劉支書:中中,落實領(lǐng)導(dǎo)指示,今晚回去就下他們的毛。
鎮(zhèn)信訪干部:哎,對了,還有街頭出現(xiàn)的那張小廣告,也是個不安定因素,處理不好,怕也會引起麻煩。
劉支書:五十萬呀,天爺哩。
丁大亮猛地拍了一下腿。
丁大亮:不說我還忘了,廣告貼了兩天居然沒人認領(lǐng),暴布讓我?guī)退胰四?。他兒子就在街外河里出的事,估計救他的人?yīng)該就住這一片。溫鎮(zhèn),你也分管著這一塊,是不是也幫著問問?
溫坐:沒人認領(lǐng)也許人家不愿認領(lǐng),聽說那個暴布是你同學(xué),不如和你同學(xué)說說,干脆把這五十萬拿出來,把咱的中學(xué)修繕一下算了。
丁大亮嘻嘻笑了一下。
溫坐:怕他不舍得吧?聽說你同學(xué)老鱉一,三針扎不出一滴血來。我就納悶,一個連老家修路建橋都舍不得拿出一塊錢的人,咋就舍得拿五十萬為兒子謝人呢?
溫坐用目光掃著屋里幾個人。幾個人嘻嘻笑著,三嘴兩舌地:“不懂,不懂。”
劉支書:溫鎮(zhèn)長,沒事了吧?
溫坐:沒事了,散會吧。
屋里的人散去。
溫坐叫住走到門口的丁大亮。
溫坐:丁所長你停一下。
丁大亮:溫鎮(zhèn),還有事?
溫坐:有個私事,也算公事。
丁大亮瞅著溫坐。
溫坐:呂家那個礦,積壓了不少礦石,這你們都知道。啊,是這么個情況,目前嘛,縣里有個重點企業(yè),急需一批礦石原料,想和你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給支持一下。
丁大亮:這個恐怕很難。這個礦的情況——
溫坐:這個礦的情況我很清楚,我也理解你的難處。保持礦業(yè)秩序整治的成果不容易,何況市里的現(xiàn)場會也快開了。不過我想,發(fā)展經(jīng)濟與這并不矛盾,放出去一些積壓的礦石,既支持了重點企業(yè),也能讓鎮(zhèn)財政增加一些收入。我這個話嘛,也是鎮(zhèn)里的意思。
丁大亮:我尊重鎮(zhèn)里面的意見,但我需要縣整頓辦的書面通知。
溫坐:上面自然會有人打招呼,今天嘛,先給你打個招呼。
31、夜 外
天空掛著一輪月亮。
月色下的山路上,一輛行駛著的吉普車。
32、夜 內(nèi)
吉普車里,駕駛著車的小石同坐在副駕駛位置的丁大亮不時梭巡著窗外的山澗。
丁大亮:傍晚溫鎮(zhèn)找我,要我們給呂家礦的礦石放行,說是鎮(zhèn)里的意思。
小石:哪那行?哎,你咋說了?
丁大亮:還能咋說?要一紙縣整頓辦的書面通知唄。
小石:高!丁所就是高!
丁大亮:這個事我也向局長做了匯報,局長指示,這個口子縣整頓辦當(dāng)然不會開,要求我們堅決依規(guī)辦事,確?,F(xiàn)場會的順利召開。
小石:就是,這樣一弄,兩架山上的礦點還不亂了套?
吉普車駛近呂家礦區(qū)。
小石:到了。咋辦?悄悄地干活?
丁大亮點了點頭。
小石將車停在路邊,兩人下車。
33、夜 外
丁大亮和小石沿著礦區(qū)巡查。
月色下,礦區(qū)靜悄悄的。兩人圍著礦區(qū)轉(zhuǎn)了一圈。
小石:看來今夜無事,撤?
丁大亮:撤吧。
34、夜 外
月色下的山路上,緩緩行駛著的吉普車。
35、夜 內(nèi)
吉普車里。小石放慢車速。
丁大亮和小石默默地望著月色下的山中。
小石:多安靜啊。丁所,要不坐會兒?
丁大亮:好吧。
36、夜 外
吉普車緩緩?fù)O隆?br/>丁大亮和小石下車,在山崖邊一塊大石頭上坐下。
小石眺望著遠處的山巒,丁大亮瞅著山坡上的一棵桃樹。
小石:有意思,農(nóng)夫和蛇的故事,真是到處流傳呀。
丁大亮:什么?
小石:我還是說那個女人。
丁大亮沒有接話,而是繼續(xù)瞅著桃樹。
丁大亮(喃喃地):桃花又開了。
小石:丁所,你今晚怎么了?都秋天了,桃樹葉子都要落光了。
丁大亮:是呀,開了落,落了開,四年了。
小石:丁所,你——
丁大亮:今天是你桃花嫂子的忌日。
小石:噢——嫂子真是個好嫂子呀,那么漂亮,那么賢淑。
丁大亮默默地望著月色下的桃樹。
(閃回)
山坡上,身著軍裝的丁大亮和桃花并肩坐在。
丁大亮:你怎么叫桃花呢?
桃花:咋?你不喜歡?
丁大亮:喜歡喜歡!我從小就喜歡桃花,我最喜歡桃花盛開的樣子,那個熱烈,那個蜂擁,那個醉人。
桃花:你的嘴還怪甜呢。我嘛,俺院子外面有一片桃林,娘生我的時候桃花正開,爹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丁大亮端詳著桃花的臉。桃花滿月般的臉白中透紅。
丁大亮:其實,我見你第一眼,就覺得你像桃花呢。你知道,我在部隊最愛唱的是那首歌嗎?
桃花:哪首?
丁大亮:在那桃花首開的地方。
桃花:真的?
丁大亮:真的。
月光下,丁大亮朦朧的臉。
丁大亮(畫外音):桃花,你啥時嫁給我?
桃花咯咯笑的聲音。
桃花(畫外音):等桃花開了的時候吧。
丁大亮(畫外音):桃花,我轉(zhuǎn)業(yè)了,安排在國土所。
桃花咯咯笑的聲音。
桃花(畫外音):當(dāng)土地爺了。
一片桃園里。
丁大亮和桃花在怒放著桃花叢中漫步。
桃花:亮子,我也成了土地奶奶了。
丁大亮:那是。不過,土地奶奶跟著土地爺,可要受苦嘍。土地爺官小,你沒看西游記里,隨便哪個神仙拐棍一搗,土地爺就得趕快冒出來。
桃花咯咯笑的聲音。
桃花(畫外音):官大官小我不稀罕,但有一點,我不許你學(xué)那些戴大檐帽的。
丁大亮(畫外音):哪些?
桃花:(畫外音)就是那些,讓人罵的那些。
丁大亮將桃花攬進懷里。
丁大亮(畫外音):你看我像嗎?
37、夜 內(nèi)
所長辦公室。
床上。丁大亮側(cè)身躺著,他手里拿著一本書,看了幾眼,放下,又拿起。
丁大亮沉思的臉。
棉菊的畫外音:
俺沒偷,還是來拾石頭的。
俺是南西村五組的,俺叫棉菊。
(閃回)
礦坑里。細雨中,棉菊滿月般的臉。
果林里。桃叢中,桃花滿月般的臉。
兩人看上去幾乎像一個人。
(閃回完)
丁大亮坐起。
丁大亮的幻覺:
桃花的臉忽然變成了棉菊的臉,棉菊的臉又變回桃花的臉。
丁大亮:怎么能——這樣呢?
丁大亮一把將書摜在床上。
丁大亮:不!我沒做錯!即使這樣,我也沒做錯!
38、拂曉 外
一村莊。棉菊胳膊上擓著一只籃子,在靜悄悄的村路上行走著。不時有公雞的打鳴聲。
39、晨 外
鎮(zhèn)區(qū)街頭。棉菊在一電線桿下蹲著,她跟前放著一只籃子,籃子里是一只兔子。
一老嫗走到棉菊跟前,抓起籃子里的兔子看了看,同棉菊說著什么。老嫗擺了擺手,離開。
一騎摩托車的小伙停在棉菊跟前,兩人交談。小伙遞給棉菊幾張零幣,棉菊將兔子交給小伙。
40、晨 外
國土所院子。
丁大亮在舉杠鈴,小石和老康在跑步。
丁大亮:今天還上南村,留老康值班,其他全去。
小石:好。
丁大亮:哎,小石,她幾天沒來了?
小石:誰?
丁大亮:那個,那個,女人。
小石:有個三四天了吧?咋?丁所想她了?
老康嘿嘿地笑了笑。
丁大亮:胡扯!我只是覺得奇怪。
小石:奇怪啥?咱都讓她去法盲街了,她傻呀!
丁大亮:說不準真去了。
小石:真去?丁所,你以為她真傻呀?
41、日 內(nèi)
一輛中巴車里,棉菊靠窗坐著,她的眼睛不時瞅著窗外連綿起伏的丘陵。
42、日 外
國土所院子。
吉普車前,丁大亮和小石、小馬、小柳準備著儀器等測量器具。
小石、小馬、小柳上車。
丁大亮一條腿跨上車,扭頭又對老康交代著什么。這時大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接著秦老漢、馬老漢互相罵著闖了進來。
秦老漢:你屎殼郎爬到案板上,算哪道菜哩。
馬老漢:你屎殼郎爬到河灘里,裝憋孫呢。
秦老漢點著馬老漢的鼻子。
秦老漢:你算個屁,你屎殼郎爬到煤堆上,哪顯著你一點?
馬老漢拍著屁股跳著。
馬老漢:你才算屁,你以為你屎殼郎長了翅膀,就想飛上天呢!
丁大亮瞅了一眼車上的小石等。
丁大亮:你們先等會。
丁大亮下車,迎著倆老漢。
丁大亮:別吵別吵,二老爭論屎殼郎,該到昆蟲研究所去,咋吵到我這來了?
秦老漢揩了把鼻涕,往鞋底一蹭。
秦老漢:俺說的不是屎殼郎。
丁大亮:不是屎殼郎說的是啥?
秦老漢:你知道。
丁大亮:我不知道。
秦老漢:他太欺壓人,砌茅房砌到俺院來了。
馬老漢:你血口噴人,那地兒姓秦,你咋不讓它答應(yīng)你呢。
丁大亮:好好,別吵別吵,老秦老馬,你們這個事,我們已去過兩次,鎮(zhèn)里也調(diào)解過多次,一塊磚的地方,你們還鬧到了縣里。哎,不是建議你們?nèi)シㄔ毫藛幔?br/>秦老漢:不去!丟人!
馬老漢:就是,丟人!
丁大亮:既然嫌丟人就要聽我們說。這么,下午,下午我們再去一趟,按照圖紙現(xiàn)場勘測,圖紙就是法律,如果再說不下,你們只好上法院了。
秦老漢:我同意。
馬老漢:我也同意。得法律說了算,不能自個牙是硬的,舌頭是軟的,想咋說咋說。
丁大亮:那就這樣,好吧?
倆老漢沖丁大亮點頭笑笑,轉(zhuǎn)身互相瞪了一眼,一厥一厥往外走去。
丁大亮瞅著老康搖搖頭。
43、日 內(nèi)
吉普車里。
小石:丁所,不是鎮(zhèn)信訪牽頭嗎,咋又鬧到咱這了?
丁大亮:溫鎮(zhèn)打過招呼了。調(diào)解了這么多次,也該水到渠成了。
小石:一塊磚的地方,鬧來鬧去,值得嘛!
丁大亮:農(nóng)村嘛,就這樣。
44、近午 內(nèi)
律師事務(wù)所。
一房間里,棉菊在聽一個佩戴著律師胸牌的中年人講著什么。棉菊不時地點著頭。
45、日 外
下午。南西村。村路上,行駛著的吉普車。
46、日 內(nèi)
吉普車里。
丁大亮將腳下的定位儀拿起,看了眼駕駛著吉普車的小馬。
丁大亮:你們把車開回去,我和小石在這下車,去把倆老漢宅基的事處理一下。
小馬:好。
47、日 外
棉菊家。棉菊走進院子,將胳膊上的籃子掛在房檐下。
在躺椅上坐著的劉東鎮(zhèn)望著棉菊。
劉東鎮(zhèn):咋樣?
棉菊提起半筐青草走向兔圈。棉菊抓起青草喂兔子。
棉菊:人家也讓找證據(jù)。
劉東鎮(zhèn):證據(jù)?他們不是專管找證據(jù)的嗎?
棉菊:人家讓咱自己找。
48、日 外
兩戶緊鄰的宅院。兩個院子中間是一堵還沒砌起的墻。左邊的宅院里,堆滿了磚、水泥和沙子。丁大亮和小石指著一張展開的圖紙,蹲在磚沙旁,在同劉支書和秦、馬老漢說著什么。兩個院子里擠著一些看熱鬧的婦女和小孩。
丁大亮:圖紙是不會錯的,你們倆都錯了,院界應(yīng)在那塊磚的中央。
秦老漢漲著臉,剛要說什么,馬老漢搶著發(fā)了話。
馬老漢:我同意,得政府說了算。
秦老漢愣了片刻。
秦老漢:我贊成,誰說了都不算,得圖紙說了算。
劉支書:這不妥了?鬧來鬧去不就這點事?像啥話!
劉支書站起身,兩只胳膊像趕鴨子似地轟著院子的人群。
劉支書:都走吧都走吧,湊啥熱鬧!
49、日 內(nèi)
一孔半截窯洞內(nèi)。
暴布在一尊披著黃布的瓷像觀音前上香,跪拜。
暴布同觀音旁一長須老者交談。
暴布手機響。
暴布接電話。
暴布:啊,劉總。
暴布同長須老者點了下頭,站起踱到窯洞外。
可以看出這是坐落在山澗的小院子。院中幾孔同樣敬著神像的窯洞,香火繚繞,人來人往。
暴布:已催了呂老板兩次。啊,啊,放心,再催再催,我老包辦事你還不放心?對!保證這幾天貨到你手!
暴布收手機。
暴布:我靠!這個呂二楞!
暴布撥打手機。
暴布:呂老板,咋弄的!對,這邊等米下鍋呢!誰?丁大亮?是!啥?是我同學(xué)我也不會找他,那是你的事!不會讓我掉底?我說嘛,我還從來沒見過你呂老板掉過鏈子!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暴布掛斷手機。
香火繚繞院子。暴布迷惘的目光。
暴布返回窯洞,坐在長須老者的身邊。
50、日 外
棉菊家。
兔圈旁。棉菊呆呆地望著圈里的兔子。
劉東鎮(zhèn):我說,要不就算了,我熬一熬也就好了。
棉菊:算了?為了你的腰,孩子都上不成學(xué)了。你說,你是不是看到他們的吉普車才摔下來的?
劉東鎮(zhèn):那倒是。
棉菊:這不結(jié)了?
棉菊將一把青草扔給兔子。
51、傍晚 外
村路上。丁大亮、小石和劉支書邊走邊交談。
劉支書:可把這倆倔老頭給拿下了,煩死人了。
丁大亮看著村子散落的宅院,拍了拍腦袋。
丁大亮:那個,棉菊住什么地方?
劉支書:不遠。喏,那個西坡上,第二家。
劉支書指著不遠處一個山坡上的幾戶宅院。
小石:喂,丁所,晚飯還沒吃,肚皮不撐吧?沒事問她干啥?
丁大亮若有所思地望著西坡。
劉支書:她家呀,原來不算富裕,但也不算窮。都怪東鎮(zhèn)那個瞎眼老娘,老了老了肚里長了個那東西,到醫(yī)院開了一刀,給開窮了。這不,前年又辦辦白事,家里就緩不過勁了。
丁大亮:我想到她家看一看。
小石:丁所!
小石剛要阻止,丁大亮已大步往前走去。
小石和劉支書也連忙跟了上去。
52、傍晚 外
棉菊家。院中。
石桌旁,棉菊和兒子、女兒在吃飯。房檐下的躺椅上,劉東鎮(zhèn)端著碗,不時瞅一眼兒子劉石頭。
丁大亮和劉支書、小石一前一后走進院子。
棉菊一家端著碗,愣愣地看著三位不速之客。
劉支書搶走兩步。
劉支書:棉菊,丁所長來看你們了。
劉石頭和妹妹慌忙端起自己的碗,逃到劉東鎮(zhèn)身旁。棉菊反應(yīng)過來,連忙將飯碗擱在石桌上,給三人讓座。
棉菊:坐坐,丁所長,你們坐。
丁大亮:我們路過,順便到家看看。大哥的腰傷好點了吧?
棉菊:傷痛好點了,在家躺著唄。
丁大亮愕然的臉。因為他突然發(fā)現(xiàn),石桌上沒有菜,沒有饃,棉菊的碗里,是黑乎乎的糊涂湯。兩個孩子手里也沒有饃,只有劉東鎮(zhèn)拿著半張烙餅。
丁大亮:你們——就吃這個?
棉菊:好糧食賣了,給他爹治傷,種的一點菜,支應(yīng)他爹。咸糊涂,也好吃。
劉支書和小石愣了下神,接著搖了搖頭。
棉菊的臉上突然興奮起來。
棉菊:我知道你們會來的。
丁大亮:你知道?
棉菊:你們讓我上發(fā)莽街,我賣了只兔子,去了。
小石:去了?
棉菊:去了。那里的人說俺這是個案,他們沒有幫俺找證據(jù),但他們認識俺孩子他表舅,讓俺孩子他表舅幫俺找。他表舅在法院,這幾天出差了。嘿嘿,俺正等他呢,沒想你們先來了。
小石:剛才都說了,我們是順路過來看看。
棉菊:順路?
棉菊臉上的興奮勁漸漸褪去。
棉菊:不怕,那俺還等他表舅。
丁大亮往平房前瞅了一眼,岔開話題。
丁大亮:孩子都上幾年級了?
兩個孩子正往這邊偷覷著,見丁大亮看他們,連忙又埋下頭。
棉菊:閨女讀小學(xué),兒子讀初一。不準備讓兒子再讀了。
丁大亮詫異的臉。
丁大亮:不讓讀了?
棉菊:兒子都十四了,他爹的腰傷著,得替他爹出去打工,活都聯(lián)系好了。
丁大亮表情沉重地瞅著劉石頭。劉石頭長得又瘦又小,這時候臉埋在飯碗里,雙肩不時地抖動著。
丁大亮收回目光,同劉支書對視著。
劉支書:這么,你們寫個申請吧,看鎮(zhèn)里能不能給補助一點。
53、夜 外
月色下,一條小路上,丁大亮和小石默默地走著。
小石:唉,這個家,也夠可憐的。
丁大亮停住腳步,望著天上的月亮。
丁大亮:小石,我有個想法。
小石:想法?
丁大亮:我想在所里搞一次募捐。
小石:丁所,不敢,可不敢!
丁大亮:你聽我說……
小石:丁所,你也聽我說一回。按說,碰到這樣的事,咱是國家公職人員,是黨員,應(yīng)該幫他們一下,這種事過去咱又不是沒做過??涩F(xiàn)在咱和她,是執(zhí)法和違法的關(guān)系,關(guān)鍵時候咱那樣地幫她,卻出現(xiàn)了這樣的結(jié)果,甚至目前連五十塊錢的罰款手續(xù)都不履行,這已經(jīng)是執(zhí)法復(fù)雜化了。如果咱再一味地幫下去,恐怕更會給她錯覺,使事情越來越復(fù)雜,你沒聽出她剛才話中的意思嗎?
丁大亮:其實,我剛才要拐進她家,也是想履行那罰款手續(xù)呢,但看到她家那種情況,沒拿出來。小石,這事是咱在執(zhí)法中碰到的,我總覺得咱并沒做錯啥,還是我那句話,警察抓了小偷,小偷受了傷,或者有了某種困難,警察能不管嗎?至于她丈夫摔傷的事,怕是她個人理解的問題,你沒看她——那個樣子嘛。從另一個角度,我倒感覺出她樸實的一面。
小石:樸實?都農(nóng)夫和蛇了,她可真樸實呀。
丁大亮:她家那個境況總是真的吧?
小石:這倒也是,不過,光指望咱——
丁大亮:這么,回頭咱開個所務(wù)會吧。
54、夜 外
棉菊家門口。
棉菊邊束褲帶邊從茅房走出。
棉菊突然被不遠處一礦區(qū)的汽車燈光吸引。
棉菊走到坡頭張望。
不遠處一礦區(qū)料場,在車燈的互相照射下,可以影影忽忽地看到一臺鏟車在裝車,幾臺大貨車在出出進進。
棉菊皺了一下眉頭,接著又笑了一下。
55、夜 內(nèi)
窯洞里。
棉菊拉亮燈,給熟睡的女兒掖了掖被子,坐在床邊。
對面床上的劉東鎮(zhèn)咳嗽了一下。
劉東鎮(zhèn):晚上就別出去了,窯里有尿盆。
棉菊:心里悶,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哎,你知道我剛才在門外看見啥了?
劉東鎮(zhèn):看見啥了?
棉菊:呂家礦燈火通明地在忙著拉礦石呢。
劉東鎮(zhèn):人家有證,人家掙錢是人家的。
棉菊:有證為啥白天不干?我都聽說了,他這礦還缺一個證,現(xiàn)在賣礦石是違法的。
劉東鎮(zhèn):噢?
棉菊:明兒我得把這事給國土所報告一下。
劉東鎮(zhèn):管這閑事干啥?
棉菊:這不叫閑事。過去咱是不知道他們采礦也違法,現(xiàn)在知道了,就該管。管違法的事叫閑事嗎?
劉東鎮(zhèn)嘿嘿笑了笑。
劉東鎮(zhèn):你呀你呀。
56、午 內(nèi)
國土所辦公室。全所在開會。
丁大亮:我要說的,就這么多,今兒中午人齊,大家談一談吧。
小馬:我不同意。農(nóng)夫和蛇,咱幫她,她已咬咱左胸脯子一家伙了,再幫,不定還往右邊咬呢。
小柳:就是,對這種人,還是少沾惹點好。
老康:我倒覺得,西瓜碰南瓜,一碼是一碼。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呀,在咱家還當(dāng)寶貝捧著呢,可那孩子卻要離開學(xué)校去打工了。誰讓咱攤上這事呢,這個募捐我參加。
女會計:想想都讓人心疼,我也參加。
小石:我也不是要反對這個募捐,是怕事情越弄越復(fù)雜。她家有困難可以去找政府,找疾病救助中心嘛。
大家三嘴兩舌地議論著。
丁大亮望望大家,清了清嗓子。
丁大亮:這么,這個募捐活動是自愿的,誰愿意捐助,衣服,錢都行,兩天時間,交會計那里。下午還要下鄉(xiāng),會就到這吧。
57、晨 外
國土所。女會計拿著一疊錢,走進所長辦公室。
58、晨 內(nèi)
所長辦公室。
丁大亮:捐了多少?
女會計:全所七個人,衣物七件,現(xiàn)金一千八。
丁大亮:這么多?
女會計:小石、小柳、小馬見所長您捐三百,也捐了三百,其他每人二百。衣物都是下班連夜回家取的。
丁大亮:同志們也都不寬裕呀。
丁大亮的眼圈有些發(fā)紅。
丁大亮:把錢給小石吧,拿出二百,買上一袋米,一袋面,一壺油,下午我們就送去。
59、日 外
棉菊家。平房前,棉菊扶劉東鎮(zhèn)在躺椅上坐下,順手搬起一筐青草,往兔圈走去。
丁大亮和小石、小柳、小馬抬著米面油和衣物走進院子。
棉菊瞅見,愣了一下,口中 “呀呀呀”地喊著連忙迎上前。
棉菊接過丁大亮左手拎的油。
棉菊:丁所長,您這是——
丁大亮:快入冬了,這是我們?nèi)镜囊稽c心意。
棉菊有些茫然,跟著來到院中。
丁大亮等將米面和衣物放在石桌上。
棉菊:丁所長,您這是來慰問俺家的嗎?
丁大亮從口袋掏出一疊錢。
丁大亮:算是吧。
棉菊看了一眼平房前躺椅上的劉東鎮(zhèn),又瞅著丁大亮遞過來的錢,猶豫著。
棉菊:不會是因為俺男人腰傷的事吧?
小石霎間別過臉,望著大門。丁大亮蹙起眉頭,直直地看著棉菊。
丁大亮:是前晚來你家,看到你家這個狀況,我們搞了一次募捐,這是全所同志自愿拿的。
棉菊:是你們從家里拿的呀?那這錢俺不能要。東西俺留著,錢您還拿走。在醫(yī)院您墊的錢俺還沒還呢,咋能又花您的錢呢?
丁大亮:拿著吧,這錢就算是給你兒子上學(xué)用的。
棉菊:用不著了,我兒子昨清早就跟他姑父上縣城打工去了。
丁大亮將錢拍在石桌上。
丁大亮:什么!
丁大亮又緩下語氣,瞅了瞅劉東鎮(zhèn),又環(huán)顧了一下院子。
丁大亮:你們忙吧,我們還要下鄉(xiāng)。我想,孩子能上學(xué)還是盡量讓他上吧,他才十四歲,不上學(xué)以后怎么辦呢?
丁大亮同小石小柳小馬向大門口走去。
丁大亮在大門口突然站住。
丁大亮(悻悻地):那個證據(jù),你可要操心找啊。
丁大亮等走出大門。
棉菊朝著大門方向深深地鞠了三個躬。棉菊抬頭時,我們可以看到她滿臉的淚水。
60、日 外
棉菊家大門外。吉普車前。
小柳:我靠!這事弄的!
丁大亮和小石沉著臉,上吉普車。
吉普車剛要啟動,棉菊從門里追了出來。
丁大亮皺了一下眉頭。
丁大亮:還有啥事!
棉菊:有個事,剛才忘向你們報告了。
丁大亮:你說吧。
61、日 內(nèi)
一豪華車里。暴布開著車,包盼盼在副駕駛位置坐著。
包盼盼:老爸,上次作文寫游泳,我得了個優(yōu)。這次讓寫瀑布,我還想得優(yōu),今天我們得在景區(qū)好好玩玩,這叫體驗生活。
暴布:玩,玩,這個景區(qū)沒別的,就是山上有水,好幾個山頭,水嘩嘩地往下流。老爸今天陪你玩一天。
包盼盼:老爸,那廣告都貼出去一星期了,咋沒人認領(lǐng)呢?
暴布:就是,我也覺得奇怪。這么大一筆錢,原來我還怕冒領(lǐng)的會冒出一茬又一茬哩,律師和公證處我都找好了。
包盼盼:老爸,人家都說你是老鱉一,你是不是背后做了手腳,舍不得出這筆錢呀。
暴布:老鱉一?嘻嘻,我兒子聰明,又學(xué)會了個名詞。放心兒子,你老爸向來花錢有道,該出的出,不該出的不出。這五十萬,我已問過廟里的大師,說破了這個財,才能免你的災(zāi),我兒子的命,別說五十萬,五百萬我也出。我給丁大亮也打了電話,他當(dāng)所長,管那一片,也讓他幫著找呢。
62、日 外
景區(qū)門前。車流。人流。
暴布的豪華車開向景區(qū)一側(cè)門。
63、日 內(nèi)
車內(nèi)。
包盼盼:老爸,我們的車還是直接開上去嗎?
暴布:那當(dāng)然,老爸有特別通行證。
64、日 外
景區(qū)側(cè)門口。暴布從車內(nèi)遞給窗口工作人員一個證,工作人員看證。柵欄門打開。車向景區(qū)內(nèi)開去。
65、日 外
棉菊家門口。
棉菊:這是我昨晚上親眼看見的。
丁大亮同小石對視了一下。
丁大亮:謝謝你呀,棉菊。
棉菊:過去俺是不知道違法,現(xiàn)在知道了,應(yīng)該給您報告。
66、日 內(nèi)
豪華車里。
暴布點燃一根煙。包盼盼探身將暴布嘴上的煙拿掉,摁滅在煙灰盒。
包盼盼:老爸,景區(qū)禁止煙火!
暴布:呵!五講四美三熱愛,我兒子懂得就是多。
包盼盼:老爸,那錢,要是到最后也沒人認領(lǐng)呢?
暴布:傻呀?怕錢咬手呀?我就不信,現(xiàn)在還真有見錢不眼開的。
67、日 內(nèi)
車內(nèi)。
小石駕著車。丁大亮看了看后排的小柳小馬,又看了下小石。
丁大亮:這個事應(yīng)該讓溫鎮(zhèn)長知道,正好我還有個事找他。你們先到山上走一遭吧,晚上行動。
68、日 內(nèi)
溫坐辦公室。
溫坐將一老漢送出門,轉(zhuǎn)回頭,瞥了一眼椅子上坐著的丁大亮。
溫坐:你說的那個棉菊可以申請一下疾病救助。這地方有幾個村還是有些窮啊,這個季節(jié),需要救濟的人很多。
丁大亮:那就謝謝溫鎮(zhèn)了。
溫坐:哎,呂家礦那個事,可別忘了啊?
丁大亮:溫鎮(zhèn),那個事我正要向您報告呢。說好了,拿到縣整頓辦的通知,我們放行,昨晚上咋就悄悄干起來了?
溫坐:不會吧?我都交代了,整頓辦那邊說好,這邊放行——
丁大亮:溫鎮(zhèn),您交代的事情,我堅決照辦,可您也要支持我的工作喲。
溫坐:好吧,回頭我問問情況。
69、日 外
一景區(qū)。
暴布拉著包盼盼向一瀑布景點走。
暴布:不信吧?也有些奇怪。這么,我給丁大亮再打個電話,看有消息沒有。
暴布撥打電話。
70、日 內(nèi)
溫坐辦公室。
丁大亮愣愣地看了下掛斷的手機。
丁大亮:是呀,真就奇了怪了。這個暴大老板,平時吝嗇地要命,拿錐子都扎不出一滴血,這次為啥非要趕著追著出這五十萬呢?
溫坐:還是你那同學(xué)?
丁大亮:是。哎,溫鎮(zhèn),我倒有個想法,暴布不是愿意出這血嗎?咱就成全他,幫著他把這血放出來。不為別的,至少能為這片百姓脫貧致富做點貢獻。這幾天你再開會,可以在會上也幫著找找線索,我呢,全鎮(zhèn)八個村,我一個一個村跑,我找村長,找支書,找國土協(xié)管員,白天沒空我晚上跑,我就不信,我找不出做了好事不留名,該得這筆巨款而沒有得到的好人。
溫坐:好啊好啊,那咱就齊心合力幫幫你那位同學(xué)吧。
71、日 外
一瀑布景點前。
暴布在為包盼盼照相。包盼盼雙手舉至腦袋兩旁,伸出食指和中指,扮鬼臉。暴布按動快門。
暴布:好咧。
包盼盼跑回暴布身邊,兩人望著飛流直下的瀑布。
包盼盼扭頭壞笑了一下。
包盼盼:老爸,你叫包發(fā)虎,人家為啥叫你暴布呢?
暴布伸手拍了包盼盼腦袋一下。
暴布:你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暴布滑稽的臉。
(閃回)
日 外
國道。路旁停著一輛奧迪車。
日 內(nèi)
車內(nèi)。暴布在哄一個漂亮女人。她是暴布的秘書。
暴布:咱都出來兩天了,公司有急事,回頭咱再出來玩好嗎?
暴布秘書:不好!我偏要再玩一天。我想看這個景點,我喜歡水,這個山上水多。
暴布:哎,聽話!
暴布秘書:我還不聽話?這兩晚上你十八般武藝,想咋著人家人家都讓你咋著了,你也聽人家一回嘛。
暴布:好好,看!看!景點就在附近,我還不知道路呢。
暴布秘書探身抱住暴布親了幾口。
暴布秘書:鼻子底下有嘴耶。
暴布拍了拍喇叭,開動了車。
日 外
一鄉(xiāng)下街頭。
一奧迪車在一溜賣布的鋪子前停下。暴布從車里探出頭,瞅著鋪子里一女營業(yè)員。
暴布:喂,請問看暴布的路怎么走?
暴布秘書連忙拉暴布的胳膊。暴布瞅著女營業(yè)員,沒有轉(zhuǎn)頭。
女營業(yè)員:暴布?
暴布:對,暴布。
女營業(yè)員:我們這是印花布之鄉(xiāng),只有印花布,沒聽說過暴布。
暴布秘書突然“咯咯咯”地笑起來。暴布也嘿嘿笑著,轉(zhuǎn)過頭,趴在女人耳邊。
暴布:我靠!真沒文化,連暴布都不知道。
暴布又轉(zhuǎn)過頭,兩手比劃著。
暴布:暴布,就是山上的水,往山下“嘩嘩”流的那個暴布。
暴布秘書笑得渾身亂顫,連忙又拽暴布的胳膊。
暴布秘書:走,走吧,趕緊,走……走。
日 內(nèi)
一賓館房間
暴布秘書咯咯咯笑著,將暴布撲倒在床上,點著暴布的鼻子。
暴布秘書:你,可真逗死人了。我快要走了,我要把,把這個典故帶到澳大利亞去。
暴布:啥?典故?
暴布秘書三把兩把扒光自己的衣服,跑到浴室。
暴布秘書:咯咯,瀑布?暴布?來,讓我來告訴你啥叫暴布。
(閃回完)
暴布有些陶醉的臉。
暴布(自言自語地):這小蹄子!唉,一晃出去十多年了。
包盼盼:啥——蹄子?豬蹄呀羊蹄?老爸,中午我們吃羊蹄吧,我喜歡吃羊蹄。
暴布:好,好,別說吃羊蹄,就是吃龍爪老虎蹄,老爸也能給你弄來。但有一點,兒子你要好好讀書,別學(xué)你爸,當(dāng)年念書少,凈讀差字。瀑布?暴布?哈哈哈,我靠!
暴布拉著包盼盼往下一個景點走去。
72、夜 外
天空掛著一彎月牙。
山路上,一輛行駛著的吉普車。兩條光柱將山路照得明晃晃的。
73、夜 內(nèi)
吉普車里。
丁大亮剎住車,看了看小石和小馬。
丁大亮:這么吧,呂二楞偷運礦石應(yīng)在十點以后,現(xiàn)在八點半,趁這空咱再去跑跑那個事吧。
小石:八個村不都跑完了嗎?
丁大亮:南洼村還有一個村民組十多戶人家住在南坡,那地方偏僻,我已和協(xié)管員聯(lián)系好了,咱們再到那看看。
小石:嘿嘿,你真是盡職盡責(zé),你那同學(xué)真應(yīng)該好好感謝你呀。
74、夜 外
山路上。兩道不時晃動著的車燈光束。
75、夜 外
一農(nóng)戶院中。房頭上吊著一盞燈。燈光下,丁大亮瞅著院中的十多個人。協(xié)管員給丁大亮搖了搖頭。
協(xié)管員:咱這一片就住這十多戶,這不,每戶都來了人。
丁大亮:怎么?大家都知道這事?
群眾甲:知道知道,五十萬呀,誰不知道?
群眾乙:不知誰有這福氣呢。
群眾丙:這好事咋不讓咱碰上呢。
76、夜 內(nèi)
吉普車里。
小石不時地打著方向盤。
丁大亮望著車外月色下山巒的剪影,然后看了看小石,又看了看小馬。
丁大亮:我就奇了怪了。八個村,一個沒卯呀,怎么就找不出這個人呢?
小馬:也許這個人不在這一片住。
丁大亮:不對!暴布說得清清楚楚,那個人拿把鐮刀,戴頂草帽,說明他在附近割草。割青草呀?外地的人有跑這里割的嗎?
小石:也是。沒人認領(lǐng)也許是人家不愿認領(lǐng)。也不對呀,現(xiàn)在這年頭,五十萬呀,也不符合常理呀?
丁大亮:算了,這個事暫且放下,下面全力以赴把今晚的仗打好!
小石:我們的車不要開進礦區(qū),礦區(qū)北邊路旁有個被彎,我們把車停在那里,等他們開始裝礦石了,我們再過去。
丁大亮:我們是在執(zhí)法,這樣——不大好吧?
小石:不抓他們現(xiàn)行,這個法是不好執(zhí)的。
77、夜 外
山路上。行駛著的吉普車。
車子在路旁一個拐彎處緩緩?fù)O隆?br/>78、夜 外
呂家礦礦區(qū)。
淡淡的月色下,呂二楞邊打電話邊走向料場。
呂二楞:來吧,都10點多了,怕啥?狗?狗都趴窩了!對,幾臺?五臺?好,都來。
79、夜 內(nèi)
一桑拿間里。
暴布和一五十多歲的禿頂男人躺在床上,兩個小姐在為他們按摩。
暴布:這么點小事讓劉總您親自出馬,實在不好意思。
禿頂男人:沒辦法,等米下鍋啊。現(xiàn)在這礦山呀,也是禽流感,一個礦出事,其他礦都跟著倒霉,鋁石礦都他娘的給整頓的停完了,誰管工廠的死活?說到底,還是政府官員的帽子要緊呀。
暴布:劉總您盡管放心地享受,幾臺貨車已在路上了。
暴布看著小姐笑了笑。
暴布:要不等會再叫一個?來個雙飛?
禿頂男人:別雙飛了,沒米下鍋餓著難受,吃多撐著也不好受呀。
兩人嘿嘿地笑了起來。
80、夜 外
呂家礦礦區(qū)。
幾臺大貨車在一臺鏟車的帶領(lǐng)下,開進料場。
呂二楞連忙指揮著裝車。
這時,一輛吉普車駛?cè)搿?br/>吉普車在幾輛大貨車旁停住,丁大亮和小石、小馬從車上跳下。
小石:二愣子,這回你還有啥好說的?
呂二愣:喲,兩位大所長呀!咋,三更半夜不在家睡覺,跑這幫助俺生產(chǎn)呀?
小石:少廢話!你先讓人把活兒都給我停下!
二愣子:石所長,你這話就不對了,我的人在我的礦區(qū)裝我的礦石,你讓我停我就停?
小石:你——
丁大亮:二愣子,我們已正告你多次,這些礦石在縣整頓辦結(jié)案前不能動,不能動,你知道你這樣做是啥行為嗎?
二愣子:哎喲,丁所長,溫鎮(zhèn)長沒給你說嗎?縣整頓辦于主任親自打的電話呀?
丁大亮靜靜地盯著呂二愣。
呂二愣:誤會,這可能是個誤會。這么,我打個電話給你。
呂二楞拿出手機,撥號。
呂二愣:溫鎮(zhèn)長,對,好,好。
呂二愣將電話遞給丁大亮。
呂二愣:給!
丁大亮接過電話。
丁大亮:是,是。溫鎮(zhèn),不是說好了嗎?整頓辦發(fā)書面通知,我們放行。
溫坐(OS):這個整頓辦已經(jīng)同意了,于副主任打的電話,說是那邊企業(yè)貨要的很急,等米下鍋呢。你看是不是先一邊放行,一邊等書面通知?
丁大亮:這怕不行!僅憑口頭一句話,到時怕我們吃不完兜著走。你是領(lǐng)導(dǎo),這個你比我們清楚。
溫坐(OS):那——先這樣吧。讓呂二愣接電話。
丁大亮將電話遞給呂二愣。
呂二愣:暫且停下?這,哦,哦——知道了。
呂二愣掛掉電話,轉(zhuǎn)過頭,看著丁大亮等人。
呂二愣:暫且停下?我靠!說得輕巧,吃根燈草!我這一晚上幾千塊的鏟車費、貨車費,誰給我掏?丁所長,要不這樣,您抬抬手,給今晚這幾臺車放行,其他的回頭再說,好不好?
丁大亮:不行!放走一車也是違法。
呂二愣(惱羞成怒地):我看你們國土所成心給我做對是不是?那好,今晚我還非把這些礦石拉走不可。
丁大亮悄悄示意小馬。小馬跨上吉普車。
呂二愣對一裝滿礦石的貨車司機揮了揮手。
呂二愣:哥們,開車!
貨車司機發(fā)動著車,車子轟隆轟隆地響起來。
小馬開著吉普車迎上來,堵在貨車三米處的地方。
呂二愣:挪開!不挪?不挪我把吉普車軋個稀巴爛你們信不信?
呂二愣對貨車司機吼道:開車!
貨車轟隆轟隆地轟鳴著。
丁大亮一個箭步?jīng)_到吉普車前。
丁大亮:要軋先從我身上軋過去。
小石也一躍跳在丁大亮身旁。
小石:對!要軋先從我們身上軋過去!
二愣子:軋!軋!軋死人我抵命!
貨車轟隆轟隆地緩緩啟動,駛出一米、一米半。
丁大亮和小石一動不動地站在吉普車前,盯著駛到眼前的龐然大物。
這時,呂二楞突然扇了自己一個嘴巴,氣急敗壞地給司機揮了下手。
呂二愣:停!他媽的給我停下!
呂二愣把臉轉(zhuǎn)向鏟車和幾輛貨車。
呂二愣:你們他媽的都給我停下!車他媽的都給我卸了!滾蛋!都他媽的給我滾蛋!
呂二愣一厥一厥地離開料場,朝平房走去。
81、夜 外
國土所。院子里。
丁大亮和小石、小馬跳下吉普車。
小石:這個呂二楞,還真是個亡命徒。
小馬:當(dāng)時我的心都蹦到嗓子眼了,聽說他干過黑社會呢。
小石:黑社會咋?不照樣敗下陣去。
丁大亮:邪不壓正?。∵@么,今晚這個情況,明早我就向溫鎮(zhèn)長做一下匯報。
小石:溫鎮(zhèn)長?
丁大亮:這叫戰(zhàn)術(shù),也叫策略,懂嗎?
小石嘿嘿笑著點了點頭。
82、晨 外
一個山坡上,棉菊在割青草。她仍然穿著那件花棉襖,一邊割一邊不時地朝河邊的柳林望上一眼。棉菊身旁放著一個筐子,筐子里已裝了大半筐青草。
83、日 內(nèi)
所長辦公室。
丁大亮在打電話,小石和小柳邊在一旁邊整理案卷,邊瞅著丁大亮。
84、日 外
山路上。棉菊背著盛滿青草的筐子,向山坡下走。
85、日 內(nèi)
所長辦公室。
丁大亮:好,好,知道了。
丁大亮收電話。
丁大亮:現(xiàn)場會定于禮拜五開。今天是禮拜二,明天局領(lǐng)導(dǎo)就帶人下來督戰(zhàn)。礦山那幾個案子的卷宗都整好了吧?
小石:只差棉菊這一個的簽字了。
丁大亮撓了撓頭。
丁大亮:這么,現(xiàn)場會的事,溫鎮(zhèn)也知道了,呂家礦的事讓往后放放。正好,目前咱們集中精力,迎接現(xiàn)場會。小柳你帶人上山,各個角落再巡查一遍,小石跟我到棉菊家,把案子了結(jié)了。
86、日 外
國土所院子。
小柳、小馬和老康跨上兩輛摩托車,給丁大亮擺擺手,駛出大門。
丁大亮和小石跨上吉普車。
87、日 內(nèi)
村道上,行駛著的吉普車內(nèi)。
丁大亮左手把著吉普車,右手將一疊案卷撂給小石。
丁大亮:你知道嗎?我們到這個女人家,不光是要了結(jié)案子,關(guān)鍵——
小石:關(guān)鍵還要做做這個看上去傻傻地不可琢磨地女人的思想工作,以防她冷不丁跑到現(xiàn)場會去。
丁大亮:要告訴她,讓她到發(fā)莽街14號其實是句氣話,因為這個事從法律上講,同國土所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小石:還要讓她搞搞清楚,讓她找證據(jù)也是句氣話,就別再等她表哥了,因為即使將來打官司,她除了浪費些錢和精力,是不可能贏的。
丁大亮輕輕地“拍”了一下喇叭。
88、日 外
棉菊家。兔圈旁。棉菊將少半筐青草撒向兔圈,然后提起剩下的青草,來到石桌前,坐在石凳上編青草辮子。
可以看到,平房的房檐下,掛滿了編好的青草辮子。
房門口。劉東鎮(zhèn)弓著腰在一張?zhí)僖紊献?,不時地掃一眼棉菊。
劉東鎮(zhèn):明兒就別再出去了,草不少了,滿夠兔子過一冬。
棉菊:有幾只快下崽了,我想多養(yǎng)一點。
劉東鎮(zhèn):表哥啥時回來?
棉菊:聽說明天。
丁大亮和小石走進院子。
棉菊連忙起身給丁大亮和小石讓座。
89、日 外
山路上,小柳、小馬和老康,邊騎著摩托車,邊不時梭巡著山中。
90、日 內(nèi)
一咖啡館??ㄗ?。
暴布呷了一口咖啡,望著呂二愣。
呂二愣:我正在想辦法。
暴布:我已給你說過幾次,我這邊等米下鍋呢。
呂二愣:我也給你說了,我正在想辦法!你要這么逼,我也就沒招了。
暴布:你——
91、日 外
棉菊家。院中石桌旁。
棉菊突然停下手里編著的青草辮子,愣愣地瞅著小石。
棉菊:啥?不讓俺找表哥了?俺表哥明兒就回來了,咋就不讓俺找了?
丁大亮忙用眼神制止小石。
丁大亮:不是不是!棉菊呀,不是不讓你找了,是你找了也沒用,因為從法律上講,這個事是你從根上就錯了,我們也是好意。這么,你先把這個字簽了吧,按說罰款是不能代繳的,但目前你家這個情況,算了,我先替你代繳了吧。
棉菊瞅著丁大亮,搖了搖頭。
棉菊:不,不,這五十塊錢罰款俺會繳的,雖然俺不知道那些石頭不讓拾,但俺拾了,也算違了法,俺違了法這個錢就該俺出,咋能讓您管法的替俺出呢?這幾天俺一直想著呢,準備賣兩只長毛兔,把錢給您送去。但今天這個字俺先不簽,等俺見了表哥,給您送錢的時候再簽。
小石:你是說,俺給你講了這么多等于白講,這個事你還要再說下去?
棉菊:咋能不說了?當(dāng)初俺找您,您讓俺找證據(jù),俺聽您的話,上了縣城,那里的人也讓俺找證據(jù),俺還聽話,俺找。明兒俺表哥就要回來了,事情咋能說不說就不說了呢?
棉菊忽然沖著小石笑了笑。
棉菊:俺不找,俺男人的腰傷咋辦呢?
小石:夠了。你別繞彎彎了,你繞來繞去不就是為了錢嗎?今天我給你說實話,你等你表哥找那證據(jù)都是枉然,因為就沒有啥證據(jù)好找,最終你不會得到一分錢的。哎,對了,說到錢,我倒想起個辦法。
小石也沖棉菊笑了笑。
小石:你聽說了那個事沒有?
棉菊:哪個?
小石:那個五十萬賞金的事。
棉菊停下手中編著的草編子,愣愣地看著小石。
小石:有個千萬富翁,他的寶貝兒子游泳時掉進了河里,被一個人救了,這個千萬富翁現(xiàn)在出五十萬元在找這個人。你呀,與其這個樣子地找來找去,不如去找找那個千萬富翁。
棉菊:俺去找他干啥?就是俺撈了他的兒子,俺也不會去找他的,五十萬,他出的錢也太多了,他要出個三千兩千的,俺說不準還會去找他。
小石朝丁大亮眨了下眼睛,嘿嘿地笑起來。
小石:你是說您撈了他的兒子?你是說您不愿要那五十萬?你是說您愿要個三千兩千的也不愿要那五十萬?
棉菊:是又怎么樣?
小石撇起嘴,拍了幾下巴掌。
小石:好好,我沒說怎么樣,我是說太好了。我想得把那個千萬富翁叫來了,讓他再帶個記者來。哎,對了,是您男人救得人吧?
小石瞅了一眼在平房前躺椅里的劉東鎮(zhèn)。
小石:得讓記者好好宣傳宣傳你們的事跡,你們的事跡太感人了,你們的事跡一點也不比當(dāng)年的雷峰差,雷峰幫了那么多的人,把幫出去的錢串到一起也沒有五十萬,恐怕連五萬也沒有。
棉菊突然將手里的草辮子摜在地上。
棉菊:你不相信那個孩子是俺救的?
小石:相信相信,不相信哪會讓記者來宣傳您呢?可我想問問,你們真得是因為那五十萬太多,不愿去拿嗎?是不愿呀是不敢?不愿你對我們說一聲,我們幫你拿去。
棉菊“忽”地站了起來,臉漲得通紅。
棉菊:你還別激俺,本來俺不想把這事說出去,今兒您把話說到這里了,俺怕不說不中了,不說您會想俺是蒙人騙人的。今天給您說實話,那孩子還就是俺男人撈上來的。
92(閃回)
日 外
洛河岸邊。茂密的柳林。一塊荒坡上,劉東鎮(zhèn)戴著草帽,手拿一把鐮刀在割青草,他身旁擱著一只框子。突然,一陣“救人那”“救人那”的呼喊聲從河岸邊傳來。
劉東鎮(zhèn)直起腰,豎著耳朵聽了聽。他拿著鐮刀,迅速穿過柳林,奔向河岸邊。
臉色煞白的周冬冬望著劉東鎮(zhèn),張著嘴說不出話,只是用手指著緩緩的河流。河面上,有一片紊亂的漣漪。
劉東鎮(zhèn)扔掉鐮刀,除掉草帽和衣褲,跳入水中。
河面上,劉東鎮(zhèn)冒出腦袋,又鉆進水中。
劉東鎮(zhèn)拖著包盼盼冒出水面,向岸邊游來。(閃回完)
93、日 外
棉菊家院子。
棉菊把摜在腳下的青草往一起攏了攏。
棉菊:當(dāng)時俺救人也沒想著要錢,俺覺得這事擱誰誰也該救。你說,看到人掉進河里,擱你你能不救嗎?救人是為錢嗎?再說,他給的也太多了,一個人的命咋能值五十萬呢?
棉菊瞅著小石。小石瞅了眼丁大亮,然后又把目光轉(zhuǎn)向棉菊,不停地嘿嘿笑著
棉菊:您還不信?
棉菊走到房檐下,將墻上掛著的一把鐮刀和一頂草帽取下來,然后走到小石跟前。棉菊將鐮刀和草帽晃了晃。
棉菊:俺男人撈人的那個后晌拿的就是這把鐮刀,戴的就是這頂草帽,不信您問問俺男人。
94、日 內(nèi)
咖啡館??ㄗ?br/>呂二愣呷了一口咖啡,望著暴布。
呂二愣:怪只怪你那個同學(xué)。我靠,我不要命,他比我還不要命。
暴布:丁大亮?
95、日 外
棉菊家。院子里。
丁大亮和小石一起看向劉東鎮(zhèn)。
歪在藤椅里的劉東鎮(zhèn)突然坐直了身子。
劉東鎮(zhèn):俺棉菊說得都是真的,那個孩子是俺撈上來的,俺撈上來后在他脊背上拍了三巴掌,見他醒了俺就走了。俺還要割草,耽擱不起那工夫。
小石忽然停住了笑。
劉東鎮(zhèn):您還不信俺還管給您說,那個孩子屁股靠上一點的地方有倆痦子,那痦子挺大,象倆大土鱉。
老丁和小石發(fā)愣的臉。
老丁拿出手機,撥號。
96、日 內(nèi)
咖啡館。卡座。
呂二愣:不是他是誰!
暴布手機響。
暴布嘿嘿一笑。
暴布:真邪,說誰誰到。
暴布接電話。
暴布:你好啊,丁大所長。
丁大亮(OS):暴布,我問你,你兒子的屁股靠上一點是不是有兩個痦子?
暴布:是呀。
丁大亮(OS):好,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暴布:找到了?
丁大亮(OS):對!他就在我身邊。
暴布:我靠!現(xiàn)在才找到,我前天就找到了。
97、日 外
棉菊家。院子里。
丁大亮:前天?是誰?那是假的!
暴布(OS):假的?老同學(xué),現(xiàn)在除了親娘老子是真的,哪還有真的呀?
丁大亮看著劉東鎮(zhèn)愣了下。
丁大亮:我想知道救你兒子的人是誰?
暴布(OS):好吧,這個可以告訴你,不是人,是佛,一尊黃佛。
丁大亮:你他媽的聽誰說的?
暴布:這個也可以告訴你,寺院的高僧。
丁大亮:胡謅八扯!暴布,我告訴你,我這里有一個人,他知道你兒子的屁股靠上一點有兩個痦子,象土鱉一樣大的大痦子。
暴布(OS):知道的人多了,我兒子經(jīng)常洗澡,也經(jīng)常游泳。
丁大亮:暴布,你他媽的是不是在發(fā)神經(jīng)?你是不是找不到那個人把神經(jīng)給搞出問題了?你笑什么笑?這個人真的是救你兒子的那個人!
98、日 內(nèi)
咖啡館。卡座。
暴布:老同學(xué),謝謝你,這個事讓你費心了。不過,我已把那五十萬捐出去了。
丁大亮:(OS)啥?捐出去了?捐給誰了?
暴布:寺院。哈哈哈。
暴布掛掉電話。
暴布瞅著呂二愣。
暴布:現(xiàn)在呀,寧可信神,也不信人!
99、日 外
棉菊家。
老丁愣愣地瞅著手機。
丁大亮:真他媽的,見鬼了!
100、日 外
棉菊家門口。
丁大亮和小石匆匆上了吉普車。
丁大亮:這個王八蛋的暴布,我要見他。
小石:現(xiàn)在呀,見鬼的事多了,見怪不怪。
吉普車開動,疾駛而去。
101、日 外
村路上,呂日和呂能胳膊下夾著黑皮包走來。
呂日和呂能在棉菊家門口停下。
呂日:就是這家。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大門。
102、日 內(nèi)
所長辦公室。
小石在整理案卷。丁大亮在打電話。
丁大亮:不管你捐給誰,我都要見你一面。對!好,我可以等你。
丁大亮氣呼呼地掛掉電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103、日 外
棉菊家。院中。
呂日、呂能和棉菊在石桌旁坐著。
棉菊:你們幫俺?
呂日:對!我們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不顧群眾死活的執(zhí)法者。因為你們國土所人家摔傷了腰,你們說不管就不管了?
棉菊:他們說讓俺找證據(jù)。
呂能:這是借口。有說理的地方不讓你去,騙你跑來跑去地凈跑冤枉路。
棉菊:哪是說理的地方?
呂日:上訪呀?你可以把你的事寫成材料,送到上邊去。
棉菊:寫材料?俺認字不多。
呂能:這么,我也是聽說了這事,挺氣憤,已幫你把材料寫好了。
棉菊:幫我寫好了?
呂能:對!諾,你只要在這上面簽個字就行了。
呂能將幾頁紙張攤在棉菊面前,用指頭點著。
棉菊攤開紙張,瞅了幾眼,苦笑著搖搖頭。
棉菊:俺認字不多。
呂能:不用看了,上面寫得都是對你男人有利的話,你簽個字,我們替你送上去。
棉菊:謝謝您了,你們真是好人啊。
棉菊在紙上簽下名字。
呂日:不用謝,我們也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兩天上邊可能就找你談話,你可要隨叫隨到哦。
棉菊:那是,您這都是為俺好嘛。
呂能:記著,你是上訪人,上邊要問你的話,都在這上面寫著。到時不管問你啥,你只管答是,其他不要多說,這樣,你男人看傷的錢就能拿到手了。
棉菊:只要能給俺男人看傷,您叫俺咋俺就咋。
呂日和呂能對視了一眼,相互笑了笑。
104、日 外
村路上。
呂日和呂能邊走邊說著話。
呂能:我咋覺得呂二老板這個主意不行,信訪局?信訪局的人就恁聽咱的?
呂日:呂二老板一個哥們在信訪局當(dāng)科長,專管這個的。
呂能:可事實畢竟是事實,通過上訪,憑嘴說說,就能給丁大亮定罪?再說信訪局有多大能耐,能把一個國土所長扳倒?
呂日:信訪局怎么啦?一票否決!如果真能把這事弄成真的,轉(zhuǎn)縣領(lǐng)導(dǎo)一批,再轉(zhuǎn)到紀檢委,就有他丁大亮好看的了。退一步說,即使弄不成,也窩囊窩囊他,出出呂二老板心里的惡氣。
呂能:那不把信訪局那哥們給吭了?
呂日:他?呂二老板的哥們,能是省油的燈?核實調(diào)解信訪件,是職責(zé)權(quán)限范圍,一句話就打發(fā)了。
105、日 內(nèi)
一裝修豪華的辦公室里,丁大亮和暴布在爭論著什么。丁大亮滿臉怒氣,推開暴布遞給他的一杯茶。
丁大亮:礦石的事咱今天不再說了,咱只說那個事,你說你是信我呀還是信那個算卦老頭。
暴布:我也想信你,可我不相信天底下有這種事。對了,你是說那一家還很窮吧?就是不窮,到手的五十萬,咋不來拿?傻呀?
丁大亮:是!開始我也不相信,可天底下還真就有這樣的人!這么,很簡單,你帶上你那寶貝兒子,到人家家里認一認,一切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暴布愣怔了一下。
丁大亮:上面領(lǐng)導(dǎo)快要到了,我得趕快走。老同學(xué),臨走給你撇句話,別看咱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可有些地方還真是不如一個老農(nóng)民啊。
暴布望著匆匆出門的丁大亮,眼神有些迷離。
106、日 外
國土所。院子里。
丁大亮陪著謝局長等三人查看《礦山利用規(guī)劃圖》《探采礦辦理申請程序》等十多塊上墻版面。
107、日 內(nèi)
所長辦公室。
丁大亮陪謝局長等看檔案材料。
丁大亮:這是這兩年查處的礦山案宗。
謝局長點點頭。
108、日 外
山中。山路上,行駛著的吉普車和一輛小車。
109、日 內(nèi)
小車里,坐在副駕駛位置的丁大亮在向后排謝局長等介紹情況。
丁大亮:這是南山,山上有鋁土礦18個,經(jīng)過資源整合和礦山整頓,目前剩下10個,按照整頓后的新標準,其中有3家因五證不全被叫停。
車輛在山腰一個空曠地帶停下。幾個人下車。
丁大亮手指著附近幾家礦山。
丁大亮:諾,主要集中在這一帶。
丁大亮的手機響。
丁大亮: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丁大亮走到一旁接聽電話。
丁大亮:信訪局的人?啥事?我正陪領(lǐng)導(dǎo)查看礦山呢。嗯,嗯,那好,我看看吧。
丁大亮回到謝局長等人跟前。
丁大亮:謝局長,礦山大致情況就這樣。縣信訪局來了兩個人,要我回去。
小石:信訪局?找你干啥?
丁大亮搖了搖頭。
謝局長:可能還是現(xiàn)場會的事,信訪局負責(zé)上訪這一塊。你回吧,陪兄弟單位要緊。
丁大亮:好!
110、日 外
山路上。疾駛著的吉普車。
111、日 外
國土所。
院中站著一群人。
112、日 內(nèi)
所長辦公室。
信訪局胡正和一女工作人員在同丁大亮談話。
胡正:丁所長,不好意思,麻煩你了。是這么回事,我們接到一個婦女的上訪信,告你粗暴執(zhí)法,弄傷了人家的腰,還不過問,不賠償,哄著人家到處亂跑著找證據(jù)。領(lǐng)導(dǎo)呢,讓我們下來核實一下。
丁大亮的臉色霎時變得非常難看。
丁大亮:扯淡!純屬誣陷!
胡正:丁所長,不要激動嘛。諾,這是上訪材料,你自己看吧。
胡正將一疊材料撂到丁大亮面前。
丁大亮看著材料,臉色越來越難看。
丁大亮 “啪”地拍了一下材料。
丁大亮:無稽之談!我現(xiàn)在很忙,正在山上——
女工作人員:知道開現(xiàn)場會,所以我們才跑到你這里。這個事嘛,也是現(xiàn)場會的一個隱患,希望你能配合。
丁大亮:好吧,我把事情的真實情況說給你們。
113、日 外
村路上。呂日和呂能同棉菊邊走邊交談著。
呂日:和你說的話都記著吧?上邊不管問你啥,你只答是就行了。對了,你還要說,那天事情發(fā)生時,我倆正好路過,我倆是證人。
棉菊茫然地看著呂日和呂能。
呂能:千萬記著,如果你不這樣說,國土所就不會管你男人的腰傷,這筆錢就飛了。
棉菊點了點頭。
114、日 內(nèi)
所長辦公室。
丁大亮望著胡正和女工作人員。
丁大亮:真實情況就是這樣。
胡正:好吧,是不是真實,當(dāng)事人馬上就到,你們當(dāng)面說吧。
115、日 外
國土所。
呂日和呂能帶著棉菊走進院子。
呂日指了指所長辦公室。
呂日:記著那話。你進去吧,等會我們也進去。
116、日 內(nèi)
所長辦公室。
棉菊看著胡正和女工作人員,坐在一張椅子上。
坐在里屋的丁大亮慍怒地看了棉菊一眼。
胡正:你叫棉菊?
棉菊:是。
胡正:你男人的腰,是因為國土所才摔傷的?
棉菊:是。
胡正:國土所至今沒有給你半點補償,還讓你到處跑著找證據(jù)?
棉菊:是。
胡正:在現(xiàn)場,國土所要沒收你們的三輪車,你男人不讓,他們就將你男人推倒在地,把腰摔了,是不是?
棉菊:推俺男人?
胡正:是呀!
胡正將桌上的一疊材料拿起。
胡正:這可是你的上訪信。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他們不光推到了你男人,所長丁大亮還踹了你男人一腳。
棉菊迷茫地看著胡正,又扭頭往院子看了一眼,沒有接話。
里屋。丁大亮看著外屋,攥緊了拳頭。
胡正:聽說現(xiàn)場還有兩個證人?
這時候,呂日和呂能闖了進來。
呂日:不錯!當(dāng)時我倆正好路過,看到了這個情況。
呂能:棉菊,別怕,有啥說啥,我倆可以給你作證。
里屋。丁大亮鎖著眉頭,冷冷地看著外面。
胡正:聽說你家目前生活很拮據(jù),男人傷著腰在家躺著,沒錢看,你兒子輟學(xué)跟人打工去了。你兒子才14歲呀,這么小的孩子,咋能承擔(dān)起這么重的苦難呢?
棉菊兩手突然捂起臉,輕輕地抽泣起來。
棉菊:我的兒呀!
這時,院子里七嘴八舌的聲音傳進來:
執(zhí)法者隨便打人,什么玩意!
國土所啥話別說,先拿錢給人家看腰吧。
應(yīng)該追究打人者的責(zé)任。
告!去縣政府告他們!
胡正:棉菊同志,我們要核實一下,不要怕,有啥講啥,政府給你做主。
棉菊慢慢松開捂著臉的手,擦了把淚。
棉菊:人不能壞良心,他們就是不賠俺錢,俺也不能說瞎話。實話說吧,這信不是俺寫的。
呂日:你——咋說話呢,不想要你的錢了?
棉菊:俺想要錢,俺也要良心。那天,人家沒有推俺,也沒有打俺,是俺男人看到了吉普車,自個從大石頭上掉下來的。人家也沒有不管俺,人家當(dāng)時就把俺男人送到了醫(yī)院,還幫俺墊了住院費。
里屋的丁大亮定定地看著棉菊。
棉菊:前幾天,人家國土所看俺可憐,還給俺捐了一千六百塊錢,一袋面,一袋米,一壺油,七件衣服。國土所要俺找證據(jù),律師也讓俺找證據(jù),等明天俺找到了證據(jù),俺再給國土所說錢的事。您讓俺有啥說啥,俺說完了。
呂日:不是這樣,你記錯了吧?
棉菊(突然大聲地):就是這樣!我從不說一句瞎話!
呂日給呂能對視了一下,兩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117、日 外
國土所。院子里。
呂日向院中的人揮了揮手,人群散去。
呂日又看了一眼所長辦公室。
呂日:我靠!
118、日 外
國土所。院子里。
丁大亮送棉菊出大門。
兩人對視了一眼。
棉菊:俺明兒就賣長毛兔,等俺找了表哥,就把那罰款給您送來。
丁大亮:暴布那邊,我會盡快找他的。
棉菊:不用!那錢給俺俺也不要!
鎮(zhèn)街上,棉菊漸漸遠去的背影。
丁大亮若有所思的臉。
一輛豪華車駛來。暴布從車上跳下。
暴布:老同學(xué),天底下還真有這樣的人,慚愧慚愧,我真是長了見識了。
丁大亮:去過了?
暴布點了點頭。
暴布:那家的情況我也了解了,放心,就沖他們這樣的品行,他們家的事往后我包了。我也想了,錢算個啥,生不帶來,死不帶走。錢就算個那——
暴布伸開手剛要比劃,被丁大亮一把攥住。
丁大亮:你小子,總算想開了。
119、日 外
連綿起伏的邙山。
山路上,一輛向上疾駛著的吉普車。
(劇終)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