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黑土地里長大的孩子,也許是童年充滿了泥土的芬芳,從記事起開始挖野菜,雖有40多年了,至今對野菜還情有獨鐘。對于野菜的記憶,也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開始慢慢豐滿,慢慢清晰的。
不知道現(xiàn)在的孩子,他們的童年有怎樣的記憶。我想,我們這個年代的人,童年是最值得回憶,最有滋味的?;蛟S那時候貧窮,童年留下的記憶也帶有完全的泥土氣息,簡單而快樂無比。
兒時最盼望春天的到來,可以在漫山遍野的野草、野菜地里去放縱地折騰,沒有一點私心雜念,沒有任何燜心煩事。還可以到草甸子里去捉小魚、蝌蚪……好多頑皮的游戲,野性中滿含著天真和無邪,總能在記憶的深井中,打撈出點點或片片童真的樂趣。
那里的野菜總是多的挖不完,尋覓野菜的人隨處可見。那時就發(fā)現(xiàn),野菜旺盛的生命力讓人感嘆,每每發(fā)現(xiàn)一株或者兩株不知名的野菜露出頭來,目光所至,就可發(fā)現(xiàn)大片大片的,跑過去、蹲下身,喳喳數下,轉眼就是一堆。偶爾也有不知名的野草參雜在里面,時常分不清野菜和野草的模樣,只知道大人告訴的,這樣的能吃、那樣的不能吃。但每次總是滿載大包小包地跑回家,高興地享受這頑皮中獲得的果實。此時的快樂、此時的記憶,在眼前從沒抹去過。
后來長大了,來到華北平原開始了新的生活,偶爾也結伴去郊外拾回挖野菜的樂趣,這時也能叫上了一些野菜的名字,薺菜、苦菜、莧菜、灰灰菜、婆婆丁、馬齒菜……都混了臉熟?,F(xiàn)在想來,那時挖野菜不是為了享受美味、回歸自然,只是補貼生活所需。
野菜的魅力,在于它不計較個人得失,從不去與其他自認為價值高的植物爭奪陽光雨露,一片荒蕪的土地、一片貧瘠的土地,更能展示它的頑強的生命力,在與大自然的抗爭中,用最少的索取,提供給人類最大的樂趣。也正如一友人所言,不同時令的野菜,在我身邊比比皆是,它們以自然的狀態(tài)存在著,生長著,就如同生活在這里的一代一代的人們。
我喜愛野菜,除了它具有的魅力,更值得贊賞的是他們在歷史滄桑中歷練出的團結、協(xié)作、互不侵犯的精神。無意中發(fā)現(xiàn),每一種類的野菜,都有自己分明的生長個性,一團團、一簇簇、一片片在一起,其它種類從不涉及不屬于自己的領地,偶爾發(fā)現(xiàn)幾顆迷失家族的野菜,也是害羞地無精打采地活著,而成片的野菜,始終抱團向喜歡它的人們展示自己價值。
記憶中,當初野菜是人們在食物短缺時,食用和調劑口味的野生植物,往往具有產量低,季節(jié)性強,口感苦澀,有異味,難采收等不利特點,也許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有些野菜至今還沒成為人類餐桌上的蔬菜,而有些兒時的野菜,現(xiàn)在已經加入到了蔬菜的行列。
生物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在不斷進化。兒時曾聽大人們講,最初的蔬菜是來源于野菜的,是把野菜進行長期馴化、雜交、優(yōu)選、的結果,目的是讓它生長的更快,產量更多,口感更好,營養(yǎng)豐富,長期大量食用也無毒副作用。后來還從書本上知道,后期的蔬菜大多是引入種,美洲居多,如番茄、辣椒、菜豆、南瓜、西葫蘆、佛手瓜等。其實還有許多重要的糧食作物和果樹,也都是在明清時期引種過來的。
對于野草和野菜的區(qū)別,是慢慢才認識的,要從形狀、口感、毒性等來區(qū)分。記得那事也要經常挖一些兔子草,這草好看也肥美,手指一掐奶漿欲滴,是兔子的美食??刹恢裁丛颍笕烁嬖V我那草人不能吃。看來認識事物都需要一個過程,難怪古代就有神農嘗百草的故事。在自然界,野草的種類繁多,情況也比較復雜。據資料記載,野草在應付自然環(huán)境的需要,往往有異味、毒素、纖維質過多等特點,這也使他具備了營養(yǎng)少,難于消化等特點,人們也需要逐步認識的過程。我想,隨著人們對野草野菜認識就加深,以及人們對口味的特殊需求,會有更多的野草成為野菜,也會有更多的野菜成為人們的必備蔬菜的。
現(xiàn)在,閑暇時到郊外挖野菜,為家里奉上一道山肴野味,是一件很愜意的事。就象挖野菜歸來曾經有過的體會:春天里,出行郊外是件非常愜意的事!挖野菜、摘野菜、洗野菜到加工成美味,還真是一項需要體力、耐心、細致而且有趣的系統(tǒng)工程!
野菜的記憶,為了生存,學會生存而難忘。挖野菜的樂趣,使我最初嗅到了草木漸盛的呼吸,感知野菜頑強生命力的精彩,呼吸悄悄走來的春天的氣息。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