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單位正兒八經(jīng)的駕駛員,行政機關(guān)工勤編制,工資跟著公務(wù)員走。開車那陣子,我一人玩兩個車,下鄉(xiāng)開130,到市里開桑塔那,整天吃香的喝辣的。
然而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我攤上了好景不長這話。在我把這兩個車開得走不動時候,單位上接新車時,我遇上了一個不投緣的領(lǐng)導,再沒叫我開車,從外邊請了臨時司機。我被“潛規(guī)則”了。
雖沒車開了,但工資照領(lǐng),來不來單位沒人過問。但時間一長,總覺得光領(lǐng)工資不干活不是個事兒,還是要來上班,就是坐著看報喝茶,捱足時間,良心上也對得起國家發(fā)的那點工資。于是,每天就人模狗樣的來上班。偶爾,下鄉(xiāng)的臨時司機喝醉了,領(lǐng)導就叫去把車開回來;有時,臨時的司機沒來上班,就叫我頂一趟差,回來就把鑰匙上交。
我就這樣有一趟無一趟的開著車,實在挨不著車的邊,就無事找事,把我愛寫點東西的愛好撿起來。單位不叫我開車,我就寫單位的事。每天就到各股室去竄臺,了解一下正在做的工作,用信息發(fā)出去。想不到這一寫,還寫出了名堂來,因為時不時的會接到去領(lǐng)稿費、開通訊會的電話,露臉的是參加了幾次征文活動,獲了獎,單位居然還派車送我,感覺很是雜陳。
一個司機在縣里邊寫出了小名氣,同事之間自然心里有數(shù)。有的股室為了工作要寫工作簡報、有的在搞自學考試要寫畢業(yè)論文主之類來找我?guī)兔?,我也樂以助人。反正沒車開了,閑著也是閑著,做什么也是做,幫人總是沒錯。但有一件事卻幫得讓單位了了丑。
記得是搞踐行“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活動,領(lǐng)導沒安排,我是私下里幫著寫材料。有次一個材料沒過關(guān),要著去修改,辦公室的叫我去了,想不到是在我去改的時候,縣活動辦的人問我是不是黨員,我老實說不是?;顒愚k的說那不行,這是只有黨員才能參加的活動,你們單位是怎么搞的,叫一個非黨的人來改材料,回去。這事讓單位在縣里的一次大會上著個通報批評,事情傳揚開來,我也跟著出名。想不到的是,這次活動結(jié)束,縣里邊要發(fā)展一批活動中涌現(xiàn)出來的新黨員,在來征求意見的時候,我也在場,單位領(lǐng)導是很不情愿把我的名字報上去的。這以后,我除了是一閑著的名司機外,增加了一個黨員身份。
從是黨員那天起,我頭上的光環(huán)一個接一個的來。因為寫的信息多,在普法宣傳工作上先后被縣里邊、省廳、部里邊評為先進個人;因為黨的活動工作做得多,經(jīng)歷了兩屆支部換屆選舉,都被選進支委……這些變化,雖然表面上感覺很有“面子”,但骨子里還是一名司機身份。尤其是在填寫一年一度考核表的時候,因為工種是駕駛員,主要工作事跡欄卻寫不出安全行駛多少公里的字來,寫出的是與身份不相稱的發(fā)表信息多少條、編工作簡報多少期、開展活動多少個這樣的事跡文字。這樣的考核表,在人事部門那里是如何通過的一直不得而知。
現(xiàn)在,單位黨組給我下了個聘用文件,正名為辦公室副主任。我私下問過,這樣的文件改變不了我的工人身份,但我從一個開車的司機變成了一個可以派車的司機。這樣的人生,我不知感到是喜,抑或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