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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荒的女人

來源:作者:韓春山時間:2015-10-20熱度:0

   三

天剛蒙蒙亮,英蓮和秀就告別了老人。大街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具尸體。他們以各種姿勢散亂地分布在道旁、墻根,坑塘、胡同內(nèi)等各個地方。幾只野狗在這些尸體中間竄來竄去,其中兩只正在分食著一具尸體上面那血肉模糊的半張臉。秀看到這些,驚恐的拽著英蓮的衣襟,兩腿瑟瑟地往前邁不開步。英蓮把手里的包裹塞在秀的懷里,急步上前,把那兩只野狗轟走,然后順手從旁邊的棒秸垛上抽了些柴草,蓋在那具尸體上。

大街上空無一人,凄厲的北風(fēng)刮著街道兩旁的樹梢發(fā)出嗖嗖的響聲。東方的天空,太陽遲遲不肯露頭,那時刻變化的云層,一片血紅色,紅的讓人感到窒息和壓抑。

英蓮和秀匆忙離開了小鳳店,不敢走大路,沿著一條溝渠向前行進著。由于秀一步三晃的小腳,再加上從昨天至今的勞累和驚嚇,身體非常虛弱,走起路來十分緩慢,一個小時過后再回過頭來張望時,小鳳店依舊在倆人的視野當中。

遠處的公路上,從馬鎮(zhèn)方向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英蓮和秀停止了前行的腳步,她倆依靠在土坡上向遠處張望。聲音越來越近,有四五輛載著鬼子的汽車,駛進了小鳳店。汽車的轟鳴聲停下來后,村子里隨即傳來一陣狗的狂叫聲。鬼子這一次進小鳳店,有可能要長住了。英蓮心里猜摩著。

英蓮的判斷是正確的。昨天從城里來的鬼子,除了少量留在小鳳店進行燒殺搶掠外。主力卻趕往了離小鳳店二十公里之外的馬鎮(zhèn)。馬鎮(zhèn)是德州通往濟南沿線上的重要集鎮(zhèn),由于被當?shù)匚溲b控制著,并經(jīng)常襲擾過往的鬼子車隊,鬼子早就想拔掉這個眼中釘。因為本田知道馬鎮(zhèn)上沒有正規(guī)部隊,又是十八團防地的邊緣,防守一定薄弱。所以只派了十多名鬼子和二十幾名偽軍,認為拿下馬鎮(zhèn)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昨天晚上眼看就要攻占得手,結(jié)果被增援的八路軍及時趕到,打了鬼子個措手不及。一夜下來,鬼子始終沒有踏進馬鎮(zhèn)半步。因此本田命令小村隊長先退回到小鳳店,在那里建臨時據(jù)點,以便伺機再戰(zhàn)。而現(xiàn)在的英蓮,只判斷出敵人可能要駐扎一些日子,具體情況她并不清楚。

走著走著,英蓮發(fā)現(xiàn)前方七八米處的溝坡南側(cè)被雨水沖出的坑洼里,一個黑糊糊的東西在寒風(fēng)吹動著的荒草中時隱時現(xiàn)。他上前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那是小孩子的一只腳,似乎還微微動了一下,她立馬警覺起來。與此同時,秀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場景,她把嘴張的大大的,剛想喊叫,英蓮馬上給她擺了個止住的手勢。等她倆慢慢靠近后看到,草叢中躺著的是兩個人。一個小男孩和一名中年婦女。大人側(cè)臥在那里一動不動,前額上有一攤血跡,小男孩頭枕著母親的胸部,小手被母親的手緊緊攥住。那只沒有穿鞋的小腳丫和荒草的顏色盡乎一致,裸露在外面并且凍得通紅,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其他原因,面對英蓮和秀她們兩個,瞪著兩只眼睛,竟然沒有反應(yīng)。

“大嫂,大嫂!”英蓮腑下身子輕輕拍打著女人的頭部。秀小聲怯怯地問:“她是不是——”這時,女人微微把眼睛睜開,看了看她們兩個后,又把眼睛閉上。

“你……你們也是……逃難的?”女人吃力地問著她們。

英蓮聽后怔了一下,說:“是的,我們是讓日本人攆到這里的。大嫂,你是哪個村的?”  這時,女人松開攥著孩子的手,微微抬了一下說:“我們是……是小鳳店的。鬼子見人就殺,他……他爸為了掩護我們娘兒倆逃出來,讓日本人抓了去,估計這會兒已經(jīng)……”

女人說話有些艱難,說到這里,由于過度悲傷,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了。停頓了一會她又接著說:“我恐怕是不行了,好心人,求求你們,給我照看著孩子吧,他叫……叫小強,十一歲了,是臘月……初八的生日?!?/p>

那個叫小強的小男孩呆呆地望著大人們說話。也許孩子太小的緣故,他似乎還沒有從昨天鬼子的追殺中回過神來,哭過的淚水在他那臟兮兮的小臉上留下了道道痕跡??磥頊I是早已哭干了。孩子木訥地望著這一切,一動不動。女人用手撫摸著小男孩的頭,有氣無力地說:“孩子,要記住,你是小鳳店人,姓劉。你爹是被日本鬼子害死的,不要忘了……給……你爹報仇??炱饋?,給這兩個恩人磕頭?!?/p>

孩子聽到這,從草叢中爬起來一句話沒說,不等英蓮她倆反應(yīng)過來就跪在地上磕起了頭。英蓮急忙把孩子拉了起來,孩子的小手凍得冰涼,那只沒有穿鞋的小腳丫已經(jīng)腫脹的像個發(fā)面饅頭。腳面上被什么東西劃出一道道血印。

“鞋呢小強?”英蓮心疼地用手搓著小強凍得紅腫的腳,一邊問著小強。

“跑丟了?!毙娗忧拥卣f。

說完這句話后一回頭,發(fā)現(xiàn)母親已閉上了雙眼。于是他沖著母親大聲喊叫了一聲:“娘!”英蓮和秀順著小強的喊聲一齊把頭扭向了草叢中躺著的女人。只見她把頭歪向了一側(cè),露出下面大片血跡。女人已永遠閉上了眼睛。

一路上,小強那只凍傷的腳套上了英蓮出門時帶的鞋子,英蓮把空曠的鞋子里填了些荒草。雖然小強走起路來有些不得勁,但在目前環(huán)境下,總比光著腳要強很多??吹阶呗芬蝗骋还盏男?,英蓮心疼的還時不時地抱上他走幾步。秀更是一幅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連日來的勞累,驚嚇,精神緊張等因素,造成了妊娠反應(yīng)的加劇,肚子里殘存的那點食物早已嘔吐的一干二凈,臉色蠟黃的她每走一步都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中午時分,她們才走到離小鳳店只有十里之遙的劉店村。讓她們沒有想到的是,危險也正等待著她們。

劉店村不大,從村西頭一眼能望到村東頭。她們走進了一戶朱姓人家的院子。朱家只有老兩口,朱大爺一看就是位說話爽朗的人,英蓮她們仨人的打扮讓朱大爺一猜就是逃難的。

“你們咋還敢到我們村子來啊,最近這幾天,小日本像瘋了一樣,到處抓人。你們沒聽說小鳳店兩天死了一百多人呢,昨天有十幾個學(xué)生模樣的人,聽說什么平津流亡過來的。叫小日本攆到村西頭的豪溝里,硬說他們是八路派來的,最后全給殺害了,其中兩個女學(xué)生還被這幫禽獸糟踏后殺害的。現(xiàn)在尸體還在那條溝里丟著呢,村里有個好心人想去把這些娃娃們掩埋一下,剛到那里就被小鬼子發(fā)現(xiàn)了,說他的良心也壞了,結(jié)果腿上被他們給捅了一刀?!敝齑鬆敳蛔∽斓剡呎f邊把她們領(lǐng)進了屋。這時的秀,進門后累得一頭倒在炕上。頭上盤著的發(fā)髻不知什么時候已松散開來,蓬亂地披在肩上。平時很愛美的她,在這種時刻,已顧不得這些。

“大爺,這是我嫂子,她身體不行,讓她在炕上躺一會兒。”這時,朱大娘給秀端來了一碗白開水??粗攘怂男阌痔稍诹丝簧媳銌枺骸把绢^,你哪里不舒服,給大娘說一聲?!笨吹叫悴辉付嗾f話的樣子,英蓮就接過了大娘的問話:“沒事的大娘,讓俺嫂子歇一會兒就行?!?/p>

小強這時看上去一點兒不覺累,走路的樣子比一開始也強多了。朱大娘愛惜地撫摸著小強的頭:“你看這孩子,長的多精神,今年多大了?”看到小強很靦腆的站在那里不吱聲,英蓮說到:“快告訴奶奶。”

“十一歲了!”小強小聲說道。

朱大娘看了看小強,又瞅了一眼英蓮然后說:“這孩子長的真像他媽,特別是這兩只眼睛,大大的,多可人啊?!?/p>

英蓮聽到這里,臉上一陣發(fā)熱,她沖朱大娘笑了一下,沒有答言。

“光顧說話了,還不快去給孩子弄點吃的。”朱大爺在一旁沖朱大娘說到。

就在他們說話的節(jié)骨眼,村外突然傳來兩聲槍響,子彈嗖嗖地從朱大爺院子的上空劃過。  

“不好,可能鬼子來了?!敝齑鬆斦f著就來到院子西墻根下,順著墻的一個豁口向西一看,只見一個黑衣打扮的壯漢被五六個鬼子追著往村子里跑來,前后距離大概有四五百米的樣子。還沒等朱大爺反應(yīng)過來,只見那名黑衣大漢縱身一躍,從豁口中進了院子。

“大爺,能找個地方讓我躲一會兒嗎,我是十八團的?!敝齑鬆斂粗鴿h子有些眼熟,但他顧不上想那么多,尋思著:十八團的就是打鬼子的。他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家里就是三間破土房,院子里除了一堆柴草垛外,什么也沒有。這時,聽見動靜后的英蓮、朱大娘也跟著來到了院子。

朱大爺說:“躲是沒處躲了,鬼子能認出你嗎?”壯漢搖了下頭。

“那你就當我兒子吧,我兒子叫生子?!?/p>

這時英蓮趕忙把頭上的帽子和身上的那件羊皮襖脫了下來,遞給壯漢說:“快換上這個?!蹦菈褲h稍遲疑了一下,迅速脫去上衣,換上了英蓮遞過來的衣服。朱大爺接過壯漢脫下的衣服,順勢塞進了一旁的柴草堆里。這時,英蓮又拍著小強的腦袋,對著壯漢說:“這孩子叫小強,是咱們的孩子,我是你媳婦,屋里炕上躺著一位,那是咱嫂子。記住了?!眽褲h看到這,感激得點了點頭。

鬼子越來越近了,朱老爺招乎女人們?nèi)歼M屋,他拿起一把鐵锨扔給壯漢,然后自己又拿起了掃把。就在這時,胡同里想起了腳步聲,有兩名鬼子端著上了名晃晃刺刀的三八大蓋沖進了院子。進門后首先用槍抵住了院子里他們兩個。其中一個鬼子對著壯漢發(fā)問:“你的,什么的干活?”

壯漢晃了晃手中的鐵锨,笑嘻嘻地沖著鬼子說:“我的,干活的干活?!?/p>

這時,朱大爺忙湊過來:“太君,這是我兒子?!?/p>

另一名鬼子聽著有些似懂非懂,沖著朱大爺看了看,又指了指壯漢:“他的,是你兒子?”

“對啊,太君,兒子哪有假啊?!?/p>

兩名鬼子相互對視了一下,又端著刺刀沖進屋子里,這時,英蓮故作鎮(zhèn)靜地用臉盆洗了把臉。一個鬼子看到團縮在炕上旮旯里、被這突入起來的情況嚇得渾身發(fā)抖的秀,上去一把就把捂著的被子扯了下來。一看是個女人,就把被子丟在炕上,然后把墻角旮旯搜了個遍,又上下仔細地打量了英蓮兩眼,眼神有些猥瑣。一無所獲的兩人鬼子回到院子,一個鬼子朝柴草垛捅了兩下子,然后又在院子四周看了看。另一個鬼子再次來到壯漢面前,用弧疑的目光盯著壯漢發(fā)問:“你的,叫什么名字?”

“我叫生子!”

“屋子里好看的,花姑娘的干活?”

“噢,那是我媳婦?!?/p>

鬼子一看問不出什么,就又在院子四周搜索了一番。

這時,朱大爺給壯漢眨了一下眼:“你還站在這里干什么,整天知道玩,還不快去大街上把棒子秸背回來,快讓人偷光了,你還知道過日子不?”

朱大爺越說越生氣,最后竟大聲沖著兒子發(fā)起火來。兩個鬼子傻傻的愣在那里,也聽不懂這父子二人說的什么,只明白是兒子惹老人生氣了。這時,壯漢似乎也很生氣的把手里的鐵锨一丟,出了大門。兩個鬼子呆呆地望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竟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愣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其中一個鬼子又跑進屋里,把朱大娘、英蓮、還有在驚恐中的秀全都趕到院子里。兩個鬼子湊在一起嘀咕了幾句,然后又沖著英蓮壞笑了一下。英蓮看后心里想:可能要出麻煩了。

“你們幾個,統(tǒng)統(tǒng)去大街上集中,小村隊長要訓(xùn)話?!比缓笥譀_著英蓮說:“你的,留下為我們做飯?!?/p>

朱大娘一聽這,趕忙說:“太君啊,還是讓我這老婆子做飯吧,年輕人做不了,我做的飯菜——香?!?/p>

秀讓這白花花的刺刀嚇得不敢抬頭看,聽到這里,也小聲地說:“我也留下吧?!?/p>

“不行!你們,統(tǒng)統(tǒng)的走。她,一個人的行?!惫碜訍汉莺莸厝轮?,同時,用刺刀抵著大家。朱大爺朱大娘擔(dān)心地回頭望著英蓮,秀也叫了一聲:“英蓮,你……”

“快走,快!”鬼子在后面不斷催促著。

英蓮沖大家笑了笑:“你們?nèi)グ桑以诩易鲲?。?/p>

就這樣,一個鬼子用槍押著朱大爺他們走出了大門,而院子里只剩下另一名鬼子和英蓮兩個人。

“你的,進屋的做飯!”鬼子吆喝著英蓮進屋,這時的英蓮心里琢磨著如何才能脫身。她前腳邁過屋子的門檻,后腳還沒有落地,鬼子就丟下手中的三八大蓋突然從后面死死抱住了她——“花姑娘的,我要享受享受?!?/p>

英蓮拚命掙扎著,她先是抓著屋門上方的把手不放,失手后又扶住里屋的門框,但一切都無濟于事。連續(xù)兩天的緊張勞累,使她的身體有些透支。就這樣,三下兩下就被鬼子拖到了炕上。在極力拉扯反抗中,她被鬼子狠狠地扇了兩個耳光后,扯開了那件淡青色的上衣。英蓮感到一陣窒息……

英蓮的手在炕上四處抓撓著。就在她感到絕望時突然觸到了包袱里的那把剪刀,她不動聲色地默默把剪刀握在了手中。正當鬼子覺得英蓮已成為他的囊中獵物時,忽然感到后背的右下側(cè)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他回頭一看,小強正用顫抖的手端著三八大蓋對著他。就在鬼子分神的那一刻,英蓮舉起了剪刀,雙手合力,刺進了鬼子的心臟。血隨即濺在英蓮的身上、臉上。小鬼子身體晃動了一下,一頭栽倒在炕上,死了。

“小強,你從哪冒出來的?”英蓮吃驚的望著小強。原來鬼子把屋子里的幾個女人趕到院子里時,小強就在屋子里的一角站著,由于個子小,鬼子沒有注意到他。而大家在院子里忙著應(yīng)付鬼子時,也始終忘記了小強的存在。就在小鬼子和英蓮拉扯的過程中,小強站在門后,驚恐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不知怎么做才好。當看到英蓮被鬼子壓在身子下面不能動彈時,情急之下他發(fā)現(xiàn)了鬼子放在門口的那支槍。于是他悄不作聲地拿起比他還高的那支槍,然后來到了鬼子的身后……

英蓮下地擦了把臉,然后拿起包袱,接過小強手里的槍扔在地上,拉起小強說了聲:“快走!”就急急忙忙來到了大門口。她忽然想起什么,停住了腳步。

秀呢,我走了秀怎么辦,我不能丟下她自己不管,我答應(yīng)了志剛哥的,等見到志剛哥我如何交代。正當她站在門口猶豫不決時,剛才那個押著秀她們?nèi)ゴ蠼值娜毡颈址盗嘶貋?。他看到英蓮滿身的血跡,大叫了一聲:“八嘎!”

英蓮一看,本能地拉著小強返身就往西墻的豁口處跑,那個日本兵舉起槍并瞄向英蓮?!芭椋 睒岉懥?,那名日本兵應(yīng)聲倒地,還沒等英蓮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剛才已逃走的那名壯漢出現(xiàn)在了院墻的豁口外。

英蓮吃了一驚,“你怎么還沒走?”

“我想走,但又擔(dān)心你們出問題,所以我一直藏在墻外不遠處查看動靜??熳甙桑@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眽褲h說著,從豁口處把英蓮和小強拉出了墻外。剛走了兩步,英蓮就對壯漢說:“你們先走,我嫂子還在鬼子手里,我要想法把她救出來才行?!?/p>

壯漢用疑問的目光看了看英蓮問:“你?你怎么救,不但你救不了你嫂子,還會把你也搭進去。我會想辦法的,你倆趕緊走,鬼子聽到槍響后很快就會趕過來。”說著,壯漢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折疊起來的一張紙交給英蓮說:“我叫虎子,是小鳳店的。父親昨天被日本人殺害了,剛才我是到村里找父親尸體時,順便偵查了一下日本人的情況,小鬼子剛剛在小鳳店駐扎,大體方位我全畫在上面了,無論如何你要找到十八團的郭司令,讓他最好在夜里天亮之前,派幾個人過來。駐在小鳳店的鬼子,由于抽調(diào)了部分偽軍去清鄉(xiāng)了,剩下的鬼子和偽軍加在一起也不足二十人,現(xiàn)正在修炮樓呢,讓他們來時多帶些炸藥,來到后按圖先埋伏在鬼子駐地周圍,等待我的信號。我要宰了這伙王八蛋,替鄉(xiāng)親們報仇。”說到這里時,虎子把牙咬的咯嘣直響。他邊說邊把身上的那件羊皮襖脫下,又把帽子從頭上摘了下來,一起遞給英蓮。

“那你?”英蓮問。

“我一會把敵人引開,你和孩子趕緊走,這幾天鬼子很兇狂,我們十八團的郭司令不想明著和小日本干,怕惹下是非。你到了馬鎮(zhèn),有家洪福飯館,找那里的老板娘,她會幫助你找到郭司令的。另外你告訴郭司令,于團的于勇利,他可能暗中已投靠了日本人,消息不很準確,讓他多提防就是了。”剛說完這些,就聽到村子里一陣騷亂,有幾名鬼子朝村西奔了過來,邊跑邊開槍。

這時虎子指了指一側(cè)的小樹林對英蓮說:“你倆先躲進樹林里,等我把鬼子引開后,你們就穿過這片樹林,前面就是一片鹽堿地,地里的壕溝較多,也便于隱藏,沿著溝一直往東走就行了。”

敵人越來越近了,已聽到鬼子嗚哩哇啦的喊叫聲?;⒆油屏擞⑸徱话眩缓蟪喾吹姆矫媾苋?,邊跑邊向著敵人開了兩槍,那幾個日本兵又轉(zhuǎn)了方向,向著虎子響槍的方向追過去。


(編輯:作家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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